“具體的條件內容嘛,”祁盛慢條斯理地說,“我還沒想好。”
陌九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你這意思,是還想打一架?”
提出條件,又不說出具體要做什麼,這是覺得耍着自己好玩還是咋的?
祁盛聽出陌九聲音裏的怒氣,“我確實沒想好,要不這樣,先欠着,我以後想到了再提?”
“那不行,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沒準你前腳剛答應,後腳就跑去父將母親面前添油加醋地說了出去,那我找誰說理去?”
祁盛說不過陌九,便問她,“那你待如何?”
陌九轉過身,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站在邊上的祁盛,“除非,除非……”
祁盛被陌九的眼神看得發毛,打了個寒噤,“你想如何?”
“除非……”,陌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抽出祁盛腰間的玉佩。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一個健步衝了出去,跑了老遠才停了下來,朝着還站在湖邊的祁盛大喊。
“除非,你押點東西在我這裏。”
上次在花樓,她就注意到了祁盛腰間掛着的玉佩。
長安城裏排得上號的名門子弟,幾乎都會在辟雍學習,幾乎人人都會佩戴玉佩。
有時候判斷這個人自己能不能惹,只要通過他腰間的玉佩就能看出一二。
久而久之,在辟雍隨便拉上一人,問他現在的大司學是誰,也許答不上來。
但是如果拿出一塊玉佩問其成色、產地和價格,卻幾乎都能扯出個七七八八。
陌九在辟雍學習也已數月有餘,見過無數同門的玉佩,握在手裏把玩的好玉也不在少數。
但是祁盛那一塊,無論是從顏色、質地或者雕琢,一看便是頂好的,甚至同是三哥的玉佩也比不上這一塊。
便只那一眼,陌九就斷定,這個人來頭定是不小!只是不想他竟是當今五殿下。
祁盛沒料到陌九會來這一招,立刻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小兔崽子!快把玉佩還給我!”
登時便運氣朝陌九的方向追過去。
陌九怎麼肯放過這麼個好機會,他既然這麼珍視這塊玉佩,只要玉佩在手還需要擔心他去告密嗎?
她朝祁盛做了個鬼臉,撒丫子朝着外面跑去。
天色昏暗,兩人一前一後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顧不得跑到了哪裏。
陌九畢竟年齡尚小,腳下輕功也沒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儘管使出了喫奶的力氣,最後還是被祁盛堵住了去路。
祁盛拎着陌九後脖頸衣領,上氣不接下氣,“快、快把玉佩還給我!”
陌九哪裏肯交出來,掙扎着要從他手裏掙脫,像只泥鰍似的這裏鑽到那裏。
祁盛伸手到這裏,陌九就閃到了那邊。還沒等祁盛轉過身來,陌九又閃到了後面。
祁盛漸漸摸到了陌九的出招順序,瞅準機會。等陌九剛要移動時,他向前一撲,正好把她壓到身下。
“小東西,這下還不逮住你!”
祁盛橫跨在陌九身上,雙手把陌九的手按在地上,額間的汗水順着髮絲滴到陌九的臉上。
陌九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到嘴的鴨子飛了,她仰頭脖子一歪,朝祁盛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祁盛喫痛,不自覺鬆開一隻手。
陌九抓住這個空隙,一個鯉魚打挺,想擺脫目前的困境。奈何力量差距明晃晃擺在這裏,她試了幾下都沒掙脫。
此時祁盛已經緩過神來,見自己只是一隻手,她也無法掙脫,直接放心下來上手去奪。剛要奪到手時,陌九像只被逼急了的兔子,抱着破釜沉舟的決心,紅着眼睛扯開自己上衣領口把玉佩塞了進去,頗有些無賴。
“你如果搶,那我保證,五皇子祁盛愛好孌童的名聲,明天將會傳遍大街小巷!”
祁盛牙齒咬得咯咯響,“你真的以爲我不敢這麼做?”
陌九眼神冰冷,“這裏緊鄰知春院,你大可以試試看!”
二人保持着這種姿勢,僵持不下,周圍的空氣都似乎染上了火藥的氣味,似乎一粒小火星就能引爆全場。
祁盛的手慢慢移到陌九的衣領,冰冷的手觸及陌九鎖骨處溫暖的皮膚。
陌九心怦怦直跳,鎖骨處冰冷的觸覺涼到了心裏。
她不由得不開始害怕。怎麼辦?現在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以後就可能因爲這件事受到鉗制!但是,如果堅持的話……
越來越多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夜間的涼意悄悄爬上了陌九的身體,凝結着血液。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她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能見光。
她妥協了,她認輸。
祁盛見她認輸,鬆開手,正打算讓陌九自己把玉佩拿出來。
正在此時,周圍卻突然一片大亮。
兩人不約而同地朝着亮光處看去,霎時間的光亮照得他們睜不開眼。過了幾秒鐘,兩人才慢慢恢復了視覺。
知春院門口,太監小廝打着燈籠,後面站着一衆人。陛下娘娘,陌古嫣夫人,祁連陌玉,還有很多人。
兩人登時就愣在原地,一剎那間十分迷惑,自己這是在哪裏做了什麼。
陌九哀呼,“完了!全都完了!自己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祁盛還算鎮定,愣怔片刻後恢復了正常,裝作沒有任何事情似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使了個眼色示意躺在地上悽風苦雨的陌九。兩人整理好衣冠,低着頭朝亮光處走去。
衆人顯然也沒想到會看到這麼一幕,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作何表情。
這大晚上的,與前院一牆之隔,當朝五殿下和將軍府小公子在草叢裏一上一下,衣冠不整,大汗淋漓,這夠刺激的呀!
饒是再正派的人,都不免會朝那個方向想,更何況在場又有多少人能稱得上正人君子呢?
見過些世面的朝臣們見過大風大浪,還算頂得住。不過站在他們旁邊的兒子遠沒有這般定力,紛紛交頭接耳,切切私語。至於夫人小姐更是像看到了什麼腌臢畫面,以手遮眼,深怕多看一眼就會被拖去祠堂思過面壁。
所有人各懷心思,兩人已經走到了最前面。
皇帝聲音透着寒氣,“跪下!”
兩人同時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