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轉過輪椅,避開她的眼神。
“你母親的消息,還在調查中,一有進展,我就會通知你。”
聽到這話,陌九黯然地垂下腦袋,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朝房間走去。
陌玉坐在書桌前,剪去蠟燭上的燈花,陰影里人影閃現。
“公子,您叫我。”
“魑,你說,小九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左耳的紅寶石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芒,魑沉默半晌後開口。
“自從小公子加入暗衛之職,遵照您的吩咐,已經撤回她身邊大部分的兵力。尚留的暗衛,沒有發現異常。”
陌玉點了點頭,明明滅滅的燭光中,神色晦暗不明。
爲什麼,這次回來,小九好像不太不對勁?
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接下來的幾天,是假期的常規操作。
父將和嫣夫人經常不在家,哥哥也是。有時候問起,只說是年底了,朝中各部都忙着。
陌九坐在院中,曬太陽,看着丫鬟小廝來來回回忙個不停,整個長安似乎只有自己閒着沒事幹。
這樣一來也好,沒人管着,也樂得逍遙,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想什麼時候喫飯就什麼時候喫飯。
只要不出門,臉可以不洗,頭都可以不梳。
有時候,睜開眼,就到了中午。
陌九雖然臉皮厚,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扒拉幾口午膳,會拿起劍耍上幾招。一口酒下肚,坐在房中讀些書也是有的。
這天,已經過了用早膳的時候,陌九還賴在牀上,不肯起來。
竹硯在外面敲了半天門,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見有人理。
“各位公子,我們家小公子還在睡覺,還是請回吧!”
陌九豎起了耳朵,各位公子?自己在這兒,哥哥這兩天不在府裏,哪來的其他公子?
那些人直接推開竹硯,闖了進來,攔都攔不住。
“小九,你這睡了這麼些天,也該起來活泛活泛筋骨了。”
是白起的聲音。
陌九懶得理他,估計又是個在家待得無聊的人,組局打牌九。
白起見陌九還是躺在牀上不動,一把掀起她的被子。
大冷天,陌九立刻縮成了蝦米,不滿地嘟囔道。
“白哥,你幹啥呀?我正做夢呢!快把被子還我。”
白起抱着被子就是不還,“這太陽都照屁股了,你還好意思躺着?你瞅瞅你,吃了睡,睡了喫,都快躺成豬了!”
竹硯站在一旁,見有人拿他公子打趣,立刻跳起來護主。
“白公子,您怎麼能說我家小公子是豬呢?”
陌九閉着眼睛點了點頭,嘴角挑起一點弧度。
竹硯這小子還不錯,沒白疼他!
“我們家小公子哪有豬勤快?這不是侮辱豬嗎?”
嗯?
陌九睜開眼睛,看着面前哈哈大笑的幾人,怒目圓睜。
“快把被子還我,我今個兒還就是不起牀了!”
白起不給,抱着被子,就往外跑。
陌九穿着裏衣,就追了出去。
陌九緊追不捨,眼看就要追到,白起有把被子拋給了對面的人。只好轉過頭,朝另一個人追去。如此幾次,累得氣喘吁吁。
她運起輕功功法,打算搞點真格的。
“小九,白起,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陌九回頭,看到哥哥正在院中,後面還站着祁盛和祁連,三人正朝着這邊望過來。
陌九立即撇開頭,就想逃。
白起倒是不客氣,一把摟住她的肩,連拖帶拽地拉到三人面前。
“大司武,三殿下,五殿下,我們正和小九鬧着玩呢!”
陌玉問道,“是嗎,小九?”
陌九垂下眼睛,點了點頭,隨便應付了一句就想走。
“對,哥哥,就是玩玩。”
祁連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此刻走了過來。
陌九垂着頭,看着靴子走近,拽得更用力了,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幾人面前。
突然,身上傳來一陣暖意。
祁連接過白起手上的被子,蓋在陌九身上。
“這剛放假,玩玩倒是不要緊,只是注意保暖,別凍感冒了纔是。”
祁盛趁機拌嘴,擠兌道。
“三哥,我看你就是多慮了,就她這健壯如牛的,哪裏這麼容易就凍病了!”
陌九懶得和他吵架,拉着白起,飛也似的逃了開來。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祁盛撓了撓腦袋。
“陌玉,她今天竟然沒罵我?”
陌玉坐在輪椅上,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祁連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幹嘛非要找罵?這樣和和氣氣的,不是挺好?”
回到房間,陌九趕忙套好衣服和靴子,草草洗漱後,蹦上了白起的馬車。
竹硯見她火急火燎的樣子,“小公子,您這是趕着去投胎嗎?”
陌九懶得和他廢話,從馬車裏探出腦袋,“竹硯,你和哥哥說一聲,我今天晚膳不在府裏喫,不用等我。白哥,叫你家馬伕趕快走!”
竹硯還想問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話還沒說出口,馬車已經噠噠跑遠了。只留下他自己,站在長街中央,疑惑地撓着腦瓜子。
此刻,和他一樣疑惑的還有白起幾人。
“小九,你這態度,前後轉變也太快了吧!”
陌九白了一眼,“我就突然想通了,想多玩會兒,不行嗎?”
白起戳了戳身邊一個一直不說話的黑袍公子。
“漁陽,你說呢?”
那黑袍公子上下一打量,搖了搖頭。
“不對,前後轉變點的邏輯解釋不通。邊說邊做小動作,更是可疑。”
他指着陌九右手的後三根手指頭,指關節正無規律地敲擊凳子。
“她在說謊,隱瞞祕密。”
幾人眼中冒出了綠光。
“哦?小九這個年紀,還有祕密了?”
陌九看着逐漸逼近的白起,默默地朝旁邊挪了挪。
冷不丁撞上另一人,也是用這種目光看着自己。
她耷拉着腦袋舉手投降。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們,還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