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78章 魴鯉躍鱗於將夕,水鷗乘和以翻飛
    雋蒙駭手指骨節咔咔作響,什麼羌族大會?

    莫折天生就是想借着這個由頭,名正言順地殺了阿箬!

    誰不知道這羌族已經成了先零的一言堂?只要他們發話,局面就會一邊倒?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儘管有小族依附燒當,可只要先零施加威壓,恨不得一個個打洞連夜逃走!得罪了先零,可就是得罪了他們背後的北匈。

    一個部落從最開始的寥寥數人慢慢壯大,最起碼需要上百年。而北匈覆滅一個部落,卻只消一個時辰!

    可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辦法,能救阿箬一命?

    難道這一仗,無論如何,都要打了嗎?

    莫折天生催促道,“如何?可思慮好了?”

    雋蒙駭無力地垂下手,“就按你們說的。可是阿箬,得跟我們回去。在沒定論前,你們不能擅自對她做任何懲罰。”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以燒當的名譽起誓,我們絕不會逃。”

    莫折天生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行,多年兄弟,這一點還是信得過的!”

    黑雲遮住了月光,這一夜,註定很多人無眠。

    但這很多人中並不包括陌九,她躺在軟草堆上,睡得香甜,夜裏起了風,把乾草攏了攏,整個人鑽進乾草堆裏,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陽光爬出厚厚的雲層,她睡眼惺忪地爬起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愣怔了片刻纔想起自己在哪裏。正打算活動活動筋骨,就看到軟草堆旁,有一根綴滿累累碩果的桑椹枝。

    她轉頭四處打量,那馬兒已不在山洞中了,一大清早,不知去了哪裏?

    陌九摘下幾串桑椹塞進兜裏,穿上靴子就跑了出去。

    不知它會不會遇上野馬羣?

    她前腳剛踏出山洞,後腳又縮了回來。

    不遠處,那野馬羣圍成了圈,好像正在開會。只知道人喜歡開會,沒想到這野馬也有這麼個癖好?

    她藉着地勢之便利,朝那野馬羣的方向移了移,蹲在一塊大石上,還煞有介事地舉了棵小灌木在前面遮擋,這個角度正好能把下面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

    這邊剛蹲好,準備看大戲,那邊就緊鑼密鼓地開演了。

    那領頭的馬鼻孔長哼一聲,其他的馬紛紛湊過來,一同哼了幾聲,幾條馬尾巴以同樣的頻率搖擺,甚至連擺動的高度都剛剛好。

    那匹渾身長滿鱗片的馬兒被圍在中間,張嘴正要說什麼,那領頭的仰天長叫一聲,其他的馬一哄而上,擡起粗壯的前蹄就要踏上去。

    它掉頭就跑,儘管鱗片再堅硬,也抵不住野馬羣的踐踏,可是跑到這邊有攔着的,跑到那邊也有擋路的。橫衝直撞許久,也不見有出路,着急地咴咴亂叫

    它顯然還沒長成,比其他野馬整整矮了一個頭,身形也不如它們健碩。

    看着它被欺凌,陌九忘了昨天差點被野馬羣嚇哭的慘劇,把那樹枝往大石下一扔,發狠道,“哼,打狗也得看主人!”

    飛身衝了下去,幾步跨到馬上,然後她就不敢動了。

    霎時間,所有野馬都盯上自己,前蹄噠噠噠刨地。

    她剛剛義憤填膺,也不能算是一時衝動。只是想到,昨天那野馬羣既然沒有順勢送自己一程,那可能自己身上有它們不想招惹的東西,今日才大膽了些。

    不過,今日卻不同了!

    陌九看着那野馬羣的樣子,還是和昨日一樣氣勢洶洶,可是眼神已經不同了。眼睛裏憤怒的小火苗熊熊燃燒,恨不得要把她踏成肉醬。

    現在退出也來不及,陌九隻得硬着頭皮,生生按下心頭的恐懼,在衆野馬要圍上來羣毆之時,指揮着馬駒兒朝那薄弱處去。

    那馬駒兒自身實力不弱,在陌九的指揮下,一會兒就突出重圍,朝着山洞衝去。

    那裏是條死路,陌九也不是活得不耐煩。

    她早就想過,野馬羣嗅覺靈敏,既然今日一大早就能站在這裏堵人,說明昨天晚上就能下手。

    能下手卻沒下手,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山洞裏有它們害怕的某樣東西。

    他們衝進山洞,果然如陌九所料,那野馬羣追到洞口,踟躕不前,只是在那裏走過來走過去,時不時朝山洞裏張望,就是一步不敢靠前。

    陌九跳下馬背,真是奇怪,這山洞裏究竟有什麼東西,能讓這野生的汗血馬羣害怕成這樣?

    她抱起一堆乾草朝野馬羣扔去,沒反應,應該不是。接着,又撿起地上的石塊扔過去,除了那被砸到的領頭馬露出喫人的眼神外,也沒其他。

    環顧四周,這也沒其他東西了。

    難不成還是這頭頂的溶洞有什麼奇怪之處?

    可這,怎麼驗證?

    效仿阿箬,拉匹野馬去情人崖,再推下去?

    她一屁股坐在草堆上,隨手撿起一串桑椹塞進嘴裏,嚐到味道,立即吐了出來,呸呸。

    什麼東西這麼酸?

    吐到地上,竟是一時不察,誤食了那圓圓的小紅果子。

    小紅果子?她怎麼沒想到?

    昨天她嘗過這種小紅果子,野馬羣避開她跑,今天沒有……

    念及此,她扔了幾顆果子出去,那野馬羣果然避之唯恐不及,紛紛離那果子躲得遠遠的。

    原來,竅門在這。

    這棵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樹,和它的果子就是這野馬羣害怕的東西。

    她欣慰地看着頭頂巨大的樹冠,此時已經成了一把綠色的保護傘,有了它,野馬羣就不敢靠近發起攻擊。這果子雖然難喫,卻是能抵得住成千上百幾乎能碎石的馬蹄!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種樹和果子能讓野馬羣害怕,很可能先零和北匈已經馴養的汗血馬,也害怕!

    要是能帶回去進行培育,北匈的騎兵,將大大喪失戰力。

    她轉眼看了看臥在旁邊的馬駒兒,現在只有一件事了。

    怎麼出去?

    這一望無際的原始草原,自己又人生地不熟的,看來還得仰賴於這原住民。

    陌九湊到了那馬駒兒跟前,拿着桑椹喂到它嘴邊。

    “馬老弟,我也不知如何稱呼你,咱們這語言也不通。我擅自給你起個名,你也莫要怪罪。就叫躍鱗如何?”

    “陶潛有詩云,魴鯉躍鱗於將夕,水鷗乘和以翻飛,寓意奮發有爲。你若同意,就收下禮,從此咱們可算有了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