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90章 自從來了這裏,她就經常嘆氣
    聞聽此言,陌九心虛地撇開眼睛,但細細一想,剛剛說的話,理應沒有露出任何馬腳,於是尷尬地開脫道。

    “卑職雖沒有參加過什麼東祁的宮廷大典,但到西羌的時候,人生地不熟,也一點不懂什麼規矩,第一次見到族長,少族長,公主,就是這般,照貓畫虎。雖也不甚標準,看在我這異族的臉上,也不會太過苛刻。想來,小世子您去長安,也是一樣的。”

    念生臉上一場陰晴不定後,又和緩了過來,突然拍了一下陌九的背,綻出笑容。

    “可別說,你在偷懶這方面,還真是個小天才!”

    陌九被誇得莫名其妙,只覺得逃過一劫,擡起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小世子,謬讚。”

    此時,帳外傳來聲音。

    “小世子,燒當羌差人傳了口信來。”

    聽到是燒當羌的口信,念生連忙揮手讓進來。

    來人是雋蒙駭身邊新晉的近衛荔非,高高大大的羌族小夥,沉默寡言,爲人實在,陌九離開後就一直隨侍於雋蒙駭左右。

    “回稟小世子,燒當羌少族長邀您一同前往長安,參加東祁三殿下大婚。”

    念生點了點頭,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你們家公主可去?”

    荔非抱拳道,“阿箬公主此次會同少族長一同前往。”

    聽到這話,念生臉上神色不變,暗地裏興奮地擠了擠拳頭。

    “阿箬公主還特地吩咐卑職,和小世子說一聲,請您務必一同前往。”

    此話尤其火上澆油,念生哪裏還有心思待在這裏,心早就飛到了阿箬身邊,立即吩咐道。

    “野利,去催催啓程,讓他們加快着點,本世子要比原先預訂的日子,提前十日走。”

    “還有米禽,去聯繫一下那幫老頭,把這次的路線改了,咱們先繞道去燒當,和阿箬匯合後,再去長安。”

    兩人領命,退出大帳。

    “還有你,小九。”

    陌九早就準備好聽吩咐辦事,立即抱拳道。

    “是,小世子。”

    誰知念生湊到她跟前,惡狠狠地盯着她說。

    “要是一路上,被本世子看到你和阿箬眉來眼去,本世子手起刀落,砍到哪兒算哪兒,聽到沒有?”

    陌九壓根兒沒想到他要說這事兒,片刻的尷尬過後,答應道。

    “是,小世子。”

    見她答應地如此爽快,念生深知恩威並濟的重要性,又緩了臉色。

    “你來先零之前,就向本世子承諾過,對阿箬沒有半分男女私情,本世子答應你的也做到了,沒讓你在這裏受一絲委屈。”

    “往後你當還是如此,若還能助本世子一臂之力,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升官發財,嬌妻美妾,本世子都給你承包了。”

    “不過,若讓本世子知道你存了想當燒當駙馬的心思,本世子自然有千萬種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聽到沒有?”

    陌九嘴角抽了抽,這位小世子要是能把他這聰明狠絕的勁兒用在正事上,實際上比他那陰險卑鄙的大哥,更合適當少族長。

    心裏雖這麼想,身體還是聽話地跪下,表決心。

    “是,卑職唯小世子馬首是瞻。”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出發的日子,這兩天在念生玩命的催促下,先零羌相關官員,像個陀螺似的,被抽的就沒停下來過。

    莫折尉還在囑咐念生注意事項,念生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估計半點都沒放心上。

    他知小兒子脾性,只得搖了搖頭,又轉向念生身邊的近衛。

    “你們也是,看好他,也看好你們自己,不要耍什麼花樣,安安分分地護好小世子,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最後那些話,明面上是說給三人聽的,實際上眼睛卻一直盯着陌九。陌九也知其中警告的意味,跪下表決心的時候,格外大聲,生怕他聽不見。

    沒有人比她更想平平安安、默默無聞回到先零的了。

    魏府指明是要她性命,一旦暴露,他們就會搶先一步,把他們買兇殺人堂而皇之地說成是自己流放路上蓄意逃竄,罪上加罪,不知道家裏還能不能給找出來第二塊丹書鐵券。

    莫折尉還要再囑咐,念生早就受不了嘮叨,一個飛身上了馬,帶着三人一溜煙兒往燒當的方向奔去。

    使團見領隊啓程,隨即開拔,牛角號發出低沉的嗚嗚聲,送別即將遠行的人們。

    一路上都很順利,和雋蒙駭阿箬匯合,再一同前往長安。

    先零和燒當長期不和,兩族官員一見面,不是相互挖苦就是冷嘲熱諷,此次倒是因爲兩組領隊的關係,竟然相處出融洽的味道來。

    阿箬照例是圍在陌九身邊打轉,念生又照例圍着阿箬,只有雋蒙駭一個人遠遠坐着,看戲似的觀賞着這段三角戀。

    好在三人做事敞亮,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半分不會玩那些欲擒故縱的勾當。

    旅程的無聊時光,有了這幾人增色,倒也有趣了不少。

    一個月後,他們到了長安城外的驪山驛站,一路上玩玩鬧鬧,竟比預計的還早到了七八天。

    到了這裏,離長安就不遠了,離那座冰冰冷冷的宮殿也不遠了。

    陌九坐在驛站外的大樹樹幹上,深深嘆了口氣。

    上次到這兒,還是爲了順利通過擢考做了暗衛,如今都快一年了。

    她擡起頭,月亮還是那輪月亮,可是人早就不是那個人了。

    突然,樹下傳來聲音,打破了沉思。

    “你怎麼坐在這裏?”

    陌九低下頭,是雋蒙駭。

    他本是想四處轉轉,見她一個人呆坐在樹上,仰頭望月,飛身坐到了她身邊。

    “你似乎有心事?”

    陌九的笑容裏摻雜了一絲不安和苦澀,沉吟道。

    “多謝少族長關心,卑職戴罪之身,此次貿貿然來了長安,心下總是沒底,生怕有什麼醜事又被翻了出來。”

    在西羌雖是日子苦一點,倒是沒那麼多勾心鬥角,也沒有那麼許多要應付的人和事。到了長安,和她有關係的可就多了。

    父將和哥哥,不知過得好不好?

    自己的事,辱沒了將府門楣,不知他們可還在生氣?

    聽到自己的死訊,又會不會傷心?

    雋蒙駭扭過頭,夜色籠罩下的陌九,看不清表情。

    自從來了這裏,她就經常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