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殿,祁連坐在書桌後,聽着王止彙報暗衛近日的發現。
待彙報完畢,祁連撿着裏頭重要的,少不得還得再問了一句。
“西羌的使團,可有什麼不妥?”
王止沉思片刻,“這次先零派來了小世子莫折念生,燒當派的則他們的少族長和公主,使團裏其他成員也一一留意,並無任何不妥。”
祁連點了點頭,又問道。
“陳四呢,可能確定他真的出現了?”
王止對此事還真是一籌莫展,犯難之際,不禁蹙緊了眉頭。
之前南瑾太子遇刺一事,陛下後來交給了殿下去查,抽絲剝繭調查下去,線頭就到了這陳四身上。
這陳四原本也不難對付,不過一個守城門的小役,按照以往的做法,抓過來逼他供出接頭人就完了。
可麻煩的是,就在要下手抓捕的時候,陳四家裏卻突發大火,全家人葬身火海。等他們趕到,留給他們的只有一片灰燼。
事後,仵作對現場進行勘察,那燒焦的屍骨也確能對上陳四及其家人。陳四全家沒留下一個活口,線索到這兒就斷了。
一直耽擱到現在,幾乎成了懸案。
可是,現在又有人說,在鎮口見到了陳四。
已經死了的人,還能活過來?
祁連卻搖了搖頭,“不對,那場大火本就可疑,何以正好就在抓捕的前一刻?那場大火把所有東西都燒沒了,連屍骨都燒黑燒焦,仵作難道就不會認錯?”
王止神色凝重道,“殿下的意思,當時放火的人,找了一具相似的屍體,扮作是陳四,故意混淆視聽?而真正的陳四,根本沒死!”
祁連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原本我也不能確定這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但現在陳四出現了,線索就指向了後者。”
可是,王止還有一點想不通。
“殿下,那這個幕後黑手這麼做,目的是什麼呢?”
這也是祁連疑惑的地方,陳四一個看守城門的無名小卒,肯定不會無端勾結外人暗殺他和南瑾太子,這絕對有幕後主使在操控。
這個幕後主使不想讓陳四落入他們手裏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既然都能殺掉陳四全家,又幹什麼大費周章地留住陳四一命呢?
殺了陳四,才應該是最保險的方法,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
這個幕後之人這麼做,難道是因爲陳四手裏,有讓他忌憚的東西?
念及此,祁連吩咐道。
“派出暗衛,全力搜索陳四,務必要抓活的。”
坤寧宮內,皇后聽見繽兒說陳四還活着,心下也是一驚。
她緊緊捏着桌角,愣怔了好一會兒,站了起來,不安地踱步。
“不會啊,不是已經燒死了麼?怎麼還活着?”
她確實也有派人去清理現場,但在她的人到之前,已經有人放火燒了陳四一家。
她一直以爲,這事還是沒瞞過老爺子的眼線,於是他老人家出手幫了一把。
可是,這個陳四,如今又冒了出來,看來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這樣。
魏芙立即否定了這個提議,“不可,不能告訴父親。”
要是讓父親知道,她揹着他勾結外敵,以出賣南瑾太子行蹤爲代價,換得刺殺祁連的機會,父親絕對不會站在她這一邊!
繽兒走上前拉住魏芙的手臂,“可是,娘娘,咱們沒有別的選擇了。要是讓陳四落入三殿下手中,供出下一個人,摸到咱們身上,可就不遠了!”
魏芙腦子裏已經亂作一團,她不能讓父親知道這件事,可是現在,除了父親,也沒人能幫她了!
繽兒又上前勸道,“娘娘,您想,要是告訴老宰輔,最多就是被責罰一頓,老宰輔到底還是會向着您的!”
“可是要是被三殿下查清楚,證據送到陛下面前,不僅娘娘地位不保,甚至五殿下也可能受到牽連啊!”
是啊,繽兒說得沒錯,自己可以不顧及一切,可是必須得顧着祁盛。
她一直盼着他入主東宮,可要是讓陛下和衆大臣知道,他有一個勾結外敵,危害東祁利益的娘,那他登上太子之位將再無可能。
魏芙精緻的妝容再難掩住面上的猙獰,一手拉住繽兒,連聲吩咐。
“繽兒,快去通知父親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請他速速前來。”
繽兒領命退了出去,霎時間,偌大的宮殿內,只留下了魏芙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望着那扇大門出神。
因着心裏有事,午膳也是食不知味。
只等繽兒回來了,她立即稟退衆人,“怎麼樣?父親怎麼說?”
繽兒一去一回之間,半點功夫也沒敢耽擱,着急忙慌地就趕了回來,喘着粗氣道。
“老宰輔說,說今日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下午就過來。”
聞聽此言,魏芙又是一陣焦急踱步,惴惴不安地等了兩個時辰,纔看到宮女領着父親前來。
魏青藍掀起衣襬就要跪下行禮,魏芙連忙扶住。
“父親,你我之間不必多禮。”
這位老宰輔還是老樣子,圓圓胖胖的臉上帶着和藹可親的笑容,只是原本就圓圓胖胖的身材,比之去年更加圓潤了些。
魏芙朝繽兒使了個眼色,繽兒就識相地帶着宮女太監退了出去。
他們一走,魏芙立時就在父親面前跪了下來,拽着他的衣角,淚眼婆娑。
“父親,一定要救救女兒,要不然,女兒就真真沒有活路了!”
魏青藍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見她這樣,心知不是什麼好事,只是扶她起來。
“有什麼事,站起來說,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魏芙將前因後果和盤托出,如何通過魏嫣身邊的佩兒搭上陳四,又如何通過陳四勾結西羌,然後刺殺南瑾太子和祁連的事情,一一都交代了。
她很瞭解父親,只要露了底,父親肯定能查出真相,與其遮遮掩掩,還不如全說出來。
即使不看在她的面子,但是想到盛兒,父親還是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