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府裏還有些差事要辦，下次尋了空閒，就來找外公喝茶。”
魏青藍放下手裏的剪刀，轉過身，眼中露出遺憾的神色。
“啊？你少來這裏，一來就急不可耐要回去，都不陪我這個老頭子用了午膳再走？我可是吩咐了廚房，做的全是你愛喫的。”
他拽着陌玉的輪椅不肯撒手，埋怨道。
“你也是，祁盛也是，魏明霖也是，一個個的，整日裏到處東遊西逛，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陪我這個老頭子喫飯。今日，你是喫也得喫，不喫也得吃了。”
陌玉掰開他的手指，“外公，玉兒得了空就來陪你，今日還要回趟辟雍，眼見天字級擢考就要開始，還有些要準備的。”
魏青藍哪裏肯聽，像個孩子似的抱住輪椅，又朝着守衛吩咐道。“把大門給關了，去吩咐陌府的馬車，今日玉兒便留在魏府喫飯。”
守衛領命便退了下去，只留下陌玉一臉無奈地看着眼前老小孩一樣的外公，這還是那個傳說中手可通天的老宰輔麼？
不過，這可急壞了守在陌九身邊的暗衛。
他們剛把祁連和陌九從水裏撈了出來，眼下看着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怎麼辦。
一暗衛埋着頭跑到魑身邊，抱拳道。
“首領，大公子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卑職等接下來如何行動，還請首領指示。”
暗衛只會聽命行事，拿主意的是主子。
即便是暗衛首領，也不能有半分逾矩，若誤了主子的事情，或讓主子生了疑心，都會要命。
可是，眼下再不拿主意，快來不及了。
眼角掃過草地上那兩個溼漉漉的人影，擠了擠拳頭，魑冷聲道。
“把他們送到附近的私宅，派人去辟雍，找李原。”
兩個暗衛聞命後飛身消失在山林裏，剩下的暗衛扛起陌九和祁連，朝着最近的私宅飛過去。
魑仰頭看着山頂漂浮的白雲，左耳的紅寶石耳釘在陽光的折射下，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陌九夢見自己被一隻手狠狠按在水中，雙手扒拉着，想探出頭換口氣，好不容易浮起一點點，鼻子還沒出水面，又被按了下去。
夢中驚坐起身，她摸了摸脖子，肆意貪婪地呼吸，大口大口喘氣。
轉身一看，空蕩蕩的房間，陳列着簡單的傢俱，書桌、椅子、牀、臥榻，還有一株快要枯死的蘭花。
頭好痛，她伸手抱住腦袋，蜷縮起身體，還是很痛，用力按住太陽穴，耳邊好像有很多人在說話，腦袋嗡嗡作響。
對了，三哥！
她立即衝了出去，自己在這裏，那三哥去了哪兒？
她現下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三哥，也顧不得弄清現下身處何地，連鞋都沒來得及穿，披頭散髮地跑了出去。
走廊上，一排房間陳列眼前，她慌亂地推開一扇又一扇門，一間屋子沒人，立即推開下一間。
一間，又一間，又一間，都是空蕩蕩的。
每次推開門的瞬間，陌九心中的希望達到頂點，可剎那間，又從雲端跌落谷底，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一直在心中不斷祈禱，只要一次，只要一次就行，下一間房，三哥肯定靜靜地坐在臥榻上等着自己。
她不敢想，這個念頭碰都不敢碰，要是三哥不在這裏，要是三哥出了意外，不，不可能的。
不，不會的，三哥吉人自有天相，他甚至馬上就要成親了，季蔓兒還在長安等着他，他怎麼捨得讓心愛的人悲傷落淚？
她歇斯底里地加快了腳下的速度，直到站在最後一間房門前。
伸手推開門的剎那，又痛苦地縮了回來，眼淚毫無防備地沿着臉頰落到嘴角。
微風吹起髮梢，她握着拳頭，垂頭站在門前，強忍內心的不安，要是三哥不在這裏，可怎麼辦？
最終，她還是擡起手，緩緩放在了門環上，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半敞開來。
陌九虛脫一般地癱坐在地上，像是瞬間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撐着手，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牀邊。
看着祁連沒有一絲血色的面色，淚水無聲無息落了滿臉。
她顫抖地伸出手，觸及他的臉頰，鼻樑，眼睛，額頭。
陌九喃喃出聲，“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收回手，轉身離開，她只要知道三哥活着就好。
突然有人拉住她的手，陌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狠狠扯住，摔在了牀上，毫無防備被壓在了身下。
祁連的臉上綴滿了細密的汗珠，此刻的他和以往的時刻都不相同，與蒼白的臉色形成對比的是眼中飽含的近似瘋狂的慾望。
他狠狠按住陌九的手，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厲聲質問道。
“說，你和雋蒙駭到底有沒有感情？你們到底發生過什麼？”
陌九被眼前的一幕嚇住了，她不知道三哥到底怎麼了。
三哥能醒過來，沒什麼比這更好。可是，現在的他沒有半分以前的影子，以前的他，讓人如沐春風，而現在的他，就像是換了個人，眼神冰冷地讓她害怕。
陌九動了動被壓痛的手，“三哥，你先讓我起來。”
可是祁連卻像是什麼都聽不到似的，佈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着她。下一刻，那張臉，在陌九眼中，無限放大。
感受到脣上柔軟冰冷的觸感，陌九心下一驚，只感覺腦袋快要炸開，全身都忍不住顫抖，瘋狂地扭動身體，想要擺脫祁連的桎梏。
可是他卻像有用不完的力氣，緊緊把她壓在身下。
她真的害怕了，脣齒間發出斷斷續續的乞求。
“三哥，唔，三哥，你、你先放開，放開我！”
可是祁連卻像什麼都聽不見似的，埋着頭，嘴脣沿着下顎線一路往下，狠狠舔舐着陌九的鎖骨。
陌九難受地想弓起身子，可是祁連壓在上面，她一點動不了。
她不懂這個，可在青樓見多了。
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什麼都顧不了了，一定要讓三哥清醒過來，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
“祁連，你清醒一點，看清楚我是誰！”
這句話讓祁連身影一怔，擡起頭，眼神裏卻滿是情慾。
陌九見他臉色有了半分迴轉，以爲剛纔說的話起了作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三哥，你看清楚，看清楚，我是誰。”
祁連像是恢復了半分清醒，纏綿悱惻地一路往上，溫熱的氣息填滿了陌九露出的肩窩。
他在她耳邊輕輕呢喃，用一個比剛纔更瘋狂的吻，堵住了陌九的嘴。
“你要我如何才能認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