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究竟是什麼,他聽不見,也不想聽。
整個世界冰冷又窒息,只有她讓他感到溫暖,只有她讓他感到慰藉。他周身束縛了太多枷鎖,前路又滿是荊棘。
很小的時候,就不得不學着去討好所有人,活成他們想讓他成爲的樣子,去討好魏府,討好父皇,討好兄弟,討好文武大臣,諸如此類,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從來沒有人問過他,他想要什麼,想要過怎樣的生活,想要娶什麼樣的女子抑或男子。
於是他知道了,只有坐到最高的位置上,纔有資格掌控命運。
可是,這一刻,日思夜想的人死而復生,終於站在了他面前,堅不可摧的面紗出現了一絲裂縫,他只想擁抱她,拋開所有的俗世偏見,換她入骨血。
恍惚間,他好像聽見她在質問。
“祁連,你看清楚我是誰!”
祁連,祁連,原來自己想丟掉的這個名字也不是很糟,最起碼從她的嘴裏念出來,很動聽,他希望她一直這麼叫他。
他怎麼可能認不出她是誰,無數個日夜如何壓抑住對她隱祕的喜歡,不能宣之於口的心事,只能藉由一盆盆的涼水從頭到腳澆下,才能說服理智佔領高地。
以前父皇挑選女官教導他男女動情之事,他只覺得荒唐,這種事應當是與所悅女子情到濃時,自然而起。
現在他才發現,遇到那個註定的人,不管男子或女子,情不知所起,無師自通。目光之中,只她一人。
他在她的脣上反覆流連碾壓,只能感受到拒絕和抵抗,脣齒間絕望而無助地溢出聲音,“小九,小九,小九……”
小九,無論現在站在我身邊的人是誰,最終與我一同站在頂峯的人,一定只能是你!
陌九眼眶裏流轉的眼淚落了滿臉,冰冰涼涼一片。
她感受到冰涼的手指慢慢滑進裏衣,可是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屈辱的哭喊聲卻像是火上澆油,只會讓三哥的動作越來越快。
她喜歡三哥,喜歡這個叫祁連的人,什麼時候開始,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從日日的相處,也可能更早一些。
可是他還有幾日便要和季蔓兒大婚,現在卻與她發生這些。
他把她當作什麼?
他把她全部的尊嚴都碾成了粉末!
母親就是父將的外室,這些年來受了多少的冷眼和苛待,她親眼所見!
於是她成了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躲躲藏藏的日子有多少就過了多少。真的夠了,她不能再重蹈母親的覆轍!
陌九拼命推搡着祁連的身軀,可他卻像一頭髮瘋的野獸一寸一寸攻城掠地,任憑她如何抗拒,只是埋着頭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遊移,帶來一陣又一陣顫慄。
她哭得聲嘶力竭,卻她的哭聲像是成了他的催情劑。
然後,祁連停了動作,擡起頭直視着她的眼睛,黑髮如瀑布般披散下來。
陌九預感到了什麼,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才能阻止即將到來的事情。
她睜開眼睛,李原正抄着一根棍子,站在身後,手不住顫抖,臉氣得通紅,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他看見陌九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地躺在牀上,心如死灰地望着自己,臉上淚痕清晰可見,殘留着希望燃盡後的灰燼。
李原的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後悔和疼惜,他很後悔剛剛沒下手重一點直接打死這個禽獸,心疼他和姐姐捧在手心裏的人兒竟然被這麼糟蹋!
坐到牀邊,輕輕抱起她,收攏了衣衫,輕聲道。
“小九,沒事,一切都過去了,是舅舅沒有護住你。”
陌九剛剛本已萬念俱灰,淚都流乾了,可是見到舅舅,聽到舅舅和她說“沒事”,淚水又落了下來。
她埋進李原的懷裏,放聲痛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舅舅,舅舅,你怎麼纔來啊,我好害怕,怕得快死了!”
李原心疼着撫摸着她的長髮,聲音有些哽咽,“是舅舅的錯,沒有護好小九,舅舅來晚了,讓小九受了欺負。”
陌九鑽在李原的懷裏,不管不顧地釋放這一年多來內心壓抑的所有痛苦和委屈,全部通過淚水釋放了出來。
本來還是小聲抽泣的哽咽,後來哭聲越來越大,傳出房間,在整個院子裏迴盪,聽到的人緊握着手中的劍,心都揪在了一起。
暗衛看着首領比往常更爲冷峻的神色,吞了吞口水,還是壯着膽子,上前一步,低頭回道。
“首領,大公子那邊傳來了消息……”
魑回過神來,命令道。
“留一半人在這裏保護小公子和三殿下,其他人跟我回去。”
李原仔細詢問後,又檢查了一番,才放下心,好在只是些外傷,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要不然他也只能把命賠給姐姐了。
他把藥瓶放入藥箱,話間帶了指責的語氣。
“小九,你這一年多來,身上零零總總受了不少傷,要不是小時候替你泡藥浴的作用一直撐着,怕早就不能這麼活蹦亂跳了。”
收拾好後,坐到牀邊,理了理陌九額前的髮絲。
“你呀,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一直叫你別那麼拼命,你卻還是會爲了這麼個不值得的人不管不顧,你當真以爲每次都能那麼好運氣?”
陌九擡起頭,側臉伏在李原的腿上。
“三哥對我有恩,在辟雍時,不僅傳授武藝,其他方面也是時時照拂。母親和舅舅一直教導小九要做個知恩圖報的人,看到三哥命在旦夕,我還怎麼坐得住?”
她想起祁連的病情,便問道,“舅舅,三哥還好嗎?”
李原聽見她還一口一個三哥,心裏十分不舒服,故意嗆道。
“死了。”
他確實盼着他死,就擔心剛剛自己下手太輕,留了他一條狗命。
陌九知道李原是在生氣,用側臉蹭了蹭他的腿。
“舅舅,您就告訴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