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總結起來就幾個字,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陌九也懶得再廢話了,破罐子破摔,往椅子上一躺。
既然軟硬都不行,在商言商,還是得拿出殺手鐗,雖然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拿出來,也只得如此了,幽幽道。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燒當羌北邊剛剛發現了一個大型鐵礦,看來我還得去找找別的商家。”
大型鐵礦?
呂梁登時來了精神,“鐵礦?燒當羌挖出來的?何時的事,我怎的都不知道?”
一連串問題脫口而出,可見其迫切。
“你睡覺的時候,具體來說,兩個時辰前,剛收到的消息。”
兩個時辰前,呂梁眼皮朝上一翻,兩個時辰前,自己睡了麼?
哦,對,今日凌晨收到了長安的消息,實在太困了,吩咐天大的事都不能吵他睡覺。
他狠狠打了打腦袋,大意了,大意了啊!
不過,他瞟了一眼陌九,應該還有補救之法。
“小九啊,都是兄弟,現如今這鐵礦是在誰手中?”
這冶鐵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無論是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還是各國軍隊的兵器製造,抑或是宮裏的精緻玩意兒,做什麼都得用鐵。
冶鐵,技術不難,榮睿順隨時隨地能湊起來一大波,難的是找到鐵礦。
東祁不是盛產鐵的地方,僅有的幾座鐵礦也是牢牢掌控在朝廷專司冶鐵之職的鐵官手中。
像他們這種私營的買賣,即便做的再大,即便是榮睿順,在東祁,也不可能有開採鐵礦的權利,朝廷牢牢把控在手中。
可是,西羌不一樣。這裏不受東祁管轄,最起碼現在還不受。即便燒當羌親近東祁,律法還是沒到能管這邊的地步。
陌九瞅着他低頭沉思的樣子,心裏一陣冷笑。
“燒當羌地界發現的,自然還在燒當羌的手中。”
聞言,呂梁立即起身,向帳外衝去,一定要搶在所有人前面,把這樁買賣談下來。
陌九自認識他以來,從沒見過他還有這般敏捷的身手,登時就驚了,急忙一個跨步,拉住他的後衣領。
“你去哪兒?”
“去哪兒?當然是去找雋蒙駭啊!你放手,這事情你給我耽誤了,咱們兄弟沒得做。”
陌九不放,“你不能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完?”
呂梁聞言,終於停住腳步,轉過臉,連聲催促道,“那你倒是快說啊,時間不等人,這讓人着急的!”
陌九心裏一陣幸災樂禍,沒想到你也有現在,面上卻是不慌不忙。
“我出門前派了心腹過去了,西羌沒有冶鐵的技術,空有鐵礦,也沒用,肯定是要找商戶接手的。”
呂梁翻了個白眼,“這還用你說?”
陌九走到他背後,拍了拍他的肩,繼續道,“不過,你猜,要是我把這個消息上報陛下,陛下會不會派鐵官來接頭?”
“或者,換個問題,”她圍着呂梁踱步,“如果你是燒當,發現境內有一處鐵礦,你是願意和東祁的官營冶鐵合作呢,還是選榮睿順這樣的私營冶鐵合作呢?”
難道,自己就這麼沒希望了?
呂梁眼珠子一轉,不對,既然陌九在這裏,此事定然還有轉還的餘地,簡潔明瞭地吐出兩個字。
“條件。”
陌九就喜歡這麼說話,不費力。
“我可以保你拿下這個鐵礦。”
“不過,”她話頭一轉,“我要以後這個鐵礦盈利的三成分紅。”
手一攤,“另外,先預付我六千兩,從以後的分紅里扣就行了。”
呂梁也不廢話,轉身走到內間,掏了一沓銀票走了出來,放進陌九手裏。
“不用數了,這裏一共一萬兩銀票。只要你能助我拿下這個鐵礦,三成分紅不是問題。”
陌九捻了捻銀票的厚度,滿意地笑了。
“行,以我的名譽做保,最遲用午膳前,燒當簽過字的鐵礦經營書就會送到你面前。”
她將銀票塞進懷裏,滿意地摸了摸,提起衣襬朝帳外走去。
冷不防被呂梁一把拉住,“你去哪裏?”
“哪裏?”陌九被這問題逗笑了,“自然是去找雋蒙駭商量給你開發鐵礦的事情。難道你以爲鐵礦會從天上掉下來?”
“我跟你一起去,順便帶我去看看鐵礦,反正這裏離那位少族長的營帳也不遠。”
“可是,”陌九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能騎馬?”
往常,若是在長安,還是能跑上兩圈的。不過,在這海拔一千多米的草原,就難說了。
呂梁誠實地搖了搖頭,“不行。”
“那你怎麼過去?”
一刻鐘後,陌九坐進他金碧輝煌的馬車,哪兒哪兒都覺得不舒服,裏面這種極盡高調的奢華不舒服,外面一堆看猴戲的羌民的目光也不舒服。
這裏的羌民打從孃胎裏出來,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在草原上,還有人坐馬車的!
陌九也是沒辦法,拿了他的錢,以後還少不了有找他拿錢的時候,只得依他,讓躍鱗在這裏等着。
她壓住馬車的簾子,不管外頭的人如何好奇,就是不肯露出一點模樣。
太丟人了,要是讓人知道,她堂堂的驃騎將軍,在草原上乘馬車,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也不知生生受了多少注目禮,馬車噠噠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一到目的地,陌九趕忙用袖子遮住臉,跳下馬車,躲在陰影裏。
呂梁不懂她這奇怪的羞恥感從何而來,不就是坐個馬車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掀開衣襬,大搖大擺跳了下來,大聲問道。
“小九,往哪個方向走?”
陌九在燒當羌生活過一段時間,又是做雋蒙駭的近衛,這附近的人多多少少都認識她,再加上這馬車本就惹人注意,登時周圍就圍了一圈人。
羌民們像看猴兒一樣看着她,彷彿在確認這個人是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小九。
終於,人羣中還是有人高喊道。
“你是我們燒當羌的那個小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