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大膽，你竟敢在陛下面前，在未央宮，行此刺殺之舉，你該當何罪？”
陌九剛剛那話說得極小聲，也就黃天佑和他旁邊的人聽見了，那幾位看着又是得罪不起她的人。
於是，她無辜道，“黃大人，小九冤枉。我行刺誰了？您想要看真才實學，小九單單爲您一個人表演呀，哪裏就行刺了？”
她上下一打量這位工部老大，“況且，黃大人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哪裏有受傷麼？”
她恍然大悟地雙手一拍，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眼睛裏劃過一絲冷厲。
“哦，我知道了，您定是覺得我表演的不好，想讓我再表演一次吧？”
“你，你，你放屁。”
他急得直跳腳，連蹦帶跳地跑到大殿中央，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直挺挺跪了下去，哭嚎道。
“陛下，請爲老臣做主。老臣一把年紀，竟還在晚宴上遭此大辱，請陛下爲老臣討回公道。”
“可是，”祁盛長久地坐在一旁不出聲，看到這一幕只覺得有趣，想摻和一腳，“黃大人您好端端地站在這裏，陛下給您討什麼公道？”
陌九並不關心別人怎麼說，冷冷地看着他一大把年紀磕頭討公道的樣子，只覺得可笑。
當日也是他一口咬定要討個公道，查也不查，就把黃勇的死扣在她頭上。
一個他，再加上他婆娘，兩個人一起掐斷了找出黃勇被殺真相的機會。
身爲黃勇的父母，他們哪怕只要有一刻認真去查過這個案子，都會發現疑點重重。但是沒有，從一開始，他們就像是得了劇本，一股腦把屎盆子扣給了她。
陌九能確定那位長公主不會拿兒子的死去謀前程，但她不知道黃天佑會不會。
但是他都已經是工部尚書了，都已經娶了長公主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這世界上，真有人願意拿兒子的命去搏虛無縹緲的前程？
祁武帝眯着眼睛看眼前一幕，陌九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眼裏，但他不動聲色，秉着公事公辦的態度道。
“王大人，朕也想爲你主持公道。可是，你好好在這裏，驃騎將軍也確實只是耍了個把式。如燕王所言，你要朕怎麼爲你主持公道？”
王天佑聞言，立即指向陌九。
“陛下，她剛纔親口對老臣說的，要在三步之內，取老臣項上人頭。坐在老臣旁邊的同僚，都聽見了。”
他滿懷期望地望向旁邊的人，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祁武帝也撇過臉，威嚴地掃向他們，“你們實話實說，可有聽到驃騎將軍說過，要在三步之內，取黃大人項上人頭的？”
衆人威壓之下，面面相覷，私底下交流了個眼神，決定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他們不傻，哪裏看不清朝上局勢？
剛纔的話只要耳朵沒聾，都聽得清清楚楚。但這陌小將軍擺明了是陛下新寵，陛下宏圖大業多半離不開她。
黃家勢力很大沒錯，魏府能一手遮天也沒錯，但再大，誰能大的過陛下？
黃天佑見他們一個個只顧低着頭，也不說話，也急了，擠眉弄眼道。
“你們倒是快說啊，把剛纔聽到的都說出來。”
祁武帝等的不耐煩，冷聲命令道，“說話。”
幾人見保持沉默這法子不行，抖抖索索地開口道，“臣等都只顧着喫菜，欣賞歌舞，什麼都沒聽到。”
黃天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指着他們不知道說什麼好，氣的說話都結巴。
“你們，你們……”
“行了，”祁武帝也不想好好一場宴會搞成這樣，勸解道，“黃大人你且回去好好坐下，喫些東西，宴會還要繼續。”
黃天佑見回天乏術，只得忍氣吞聲，顫顫巍巍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位上。
可陌九惹起的這場風波，沒這麼快結束。
她說沒說這話，除了她自己清楚，大殿上的人其實多多少少都清楚。
見她狂成這樣子，槍打出頭鳥。
有人想來滅滅她威風。別讓人以爲，堂堂大祁，只有她一個武將。
她只不過是運氣好，正好生在了武將之家，正好得了陛下垂青，正好碰對了路子而已，換了自己來，也行。
更有人想借着這位少年將軍的名頭爲自己鋪路的，她是驃騎將軍，敗給她不算丟臉，可若是贏了，掙的可不止面子，還有大好前程。
登時，殿上除了那幾個玩的好的，一個個只要有些拳腳功夫，都站了起來。
“禮部主事楊明成請陌九將軍指教。”
“大理寺丞王相德請陌九將軍指教。”
“兵部右侍郎之子周林志請陌九將軍指教。”
“皇宮近衛首領魏長卿請陌九將軍指教。”
……
呵，來的正好，陌九看着那一個個如田鼠般站起來的人，沒有一絲憂慮。
說起打架，她是專業的。
就這幾個風沒吹過，雨沒淋過的公子哥，自己在草原上與狼共舞的時候，他們還不知在哪個青樓裏，抱着溫香暖玉流哈喇子呢。
不過，打可以打，但不能白打。
她傲慢地掃了一眼這些人，“行啊，爲了不浪費時間，你們一起上吧！”
呵，好大的口氣。
殿上只聽一片抽氣聲，那些個老臣活了大半輩子了，官場浮沉多少年，見過不知多少人物，見過狂的，從沒見過這麼狂的。
陌九轉過身又行了禮，“陛下，您也看見了，今日這麼大的任務量，微臣也想向陛下求個恩典。”
祁武帝滿懷興趣地看着這一幕，殿上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他也確實想看看這幫人都有個什麼長進，聚衆鬥毆，可比那些無聊的歌舞有趣的緊。
當即點頭道，“哦，那你想要什麼恩典？”
陌九想了想，“陛下，微臣還沒想好，沒準待會兒打着打着就想好了。”
“嗯，就請陛下給微臣個承諾。若是微臣今日贏了，請陛下答應微臣一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