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252章 你算什麼?不就是陌府的私生子?
    此後幾天,鄭齡順理成章住進了冠軍侯府。

    陌九很高興,這麼久沒見,恨不得鄭齡一直住下去纔好。

    反正她偌大一個冠軍侯府,別說一個鄭齡。

    就算來上十個,一百個,一千個,也住得下,也養得起。

    鄭齡也很高興,一來想陌九,二來冠軍侯府比山坳坳不知好上多少倍。

    村裏少有唸書,尤其他這年紀,大多讀兩年書,學會寫名字,就夠了。

    生活在村子裏,生活一成不變,讀書習字確實沒甚用處。

    比起傻坐在那裏,浪費紙張墨水銀錢,還不如早早下地幹活。

    地裏活計累人,家裏添上個壯勞力,阿爹阿媽能省下不少氣力。

    鄭齡家裏統共兩間小房,外加一個茅廁。

    鄉里鄉親喜歡串門,早上端泡飯,中午端面條,晚上啃饃饃。

    尤其農閒,扛着大碗,在院子裏一蹲,能蹲一天。

    嗓門又大,嘰裏呱啦,嘰裏呱啦,還喜歡挑他看書來。

    見他讀書,又自以爲高明論上幾句,各種人都有,各種話都能聽到。

    “鄭齡他娘,你看看,你家鄭齡真是用功啊,一大早就在看書。”

    “哪像俺家那個不成器的,晚上不睡,白天不醒。”

    “要我說,還是你家鄭齡有福氣!誰知那娃娃竟是大官家的私生子?”

    “對哇,對哇。也就你家鄭齡聰明,一大早攀上高枝。”

    “竟到京城私塾裏唸書去了,這以後,那可是不得了。”

    這時,孃親會搭上兩句,也不能不搭兩句。

    不然村子裏會說這戶人家不好相與,以後不來這一家了。

    “怎會,怎會?哪有什麼前途哦?就是盼他多認識幾個字。也就多認識幾個字,能有什麼前途?還不如早幾年下地,幫他爹幹一點活來得實在。”

    “比不上你家二狗,一把力氣,幹活的好手。過兩年,該娶媳婦了吧?”

    那大娘剛低下頭扒幾口飯,說到這,更來話頭,眼睛都亮了。

    “誰說不是,我家那崽子讀書不行。田裏多虧他搭把手,得不少力。”

    “去年收成漲了一成,整整多賣了一兩銀子。”

    那大娘蹲在門檻上,上半身往前探,脖子往前伸,一臉得意驕傲。

    “現在這日子越過越好,俺和他爹就琢磨,開過年來,就去隔壁村給他看個姑娘去。”

    她一手捧碗,一手拿筷子。那雙筷子在她手裏,頗能指點些江山。

    可憐的大娘,她怎麼會知道,就在不遠處,在長安。

    她引以爲傲的一兩銀子,還不夠那些公子小姐們一頓飯花銷。

    不過,他不可憐大娘,大娘比他幸福,只是覺得聒噪。

    沒幾天,他就煩透了,想回長安,安安靜靜看幾天書。

    正好眼看,快到陌九生辰。

    她真正的生辰,也算是與陌九爲數不多的共同祕密。

    鄭齡住進來,陌九和鄭齡都高興,越看越高興。

    可冠軍侯府不止他們兩人,不止他們有眼睛。

    白起和鄭陵當天下午回去了,呂梁和老爹鬧僵,府裏肯定回不去。

    倒是能住客棧,但過年住客棧,怎麼想怎麼淒涼。

    算了,先委屈一下。

    陌九這裏小是小了點,破是破了點,但勉強算是,能住。

    呂梁不瞎,而且眼神很好,但就是怎麼看呂梁怎麼不爽。

    從沒想過有一天,能這麼看不慣一個人!

    到底是哪兒看不慣?

    以前怎麼沒那麼不順眼。

    他想不通,越想不通越想看,越看,越想不通。

    於是心不在焉,看一眼,低下頭,又看一眼,轉移下視線。

    鄭齡也察覺到了他熱烈的眼神,被看的渾身不自在。

    但好不容易和陌九住幾天,不想惹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原本是這樣想的,直到呂梁的眼神越來越赤裸,越來越直接。

    就像要透過那層薄薄的衣服,直擊他的內心深處,探查他靈魂的顏色。

    大年初三喫晚飯,鄭齡終於憋不住了。

    剛想開口問清楚,第一個字到嘴邊。

    誰知陌九先他一步,頭都沒擡,甚至臉上沒有一絲變化,淡淡對呂梁道。

    “你要再盯着鄭齡看,我就把你眼睛摳出來,粘他身上。”

    呂梁從沒學過“讓步”倆字怎麼寫,再加上這兩天陌九對他冷眼相待。

    肚子裏也憋着氣,聽到這話,立即反脣相譏。

    “我看你了嗎?我看人鄭齡呢!”

    “人鄭齡都沒說什麼,你就這麼急吼吼的衝出來?”

    “你怎麼知道人鄭齡不願意我看,沒準他還就想讓我看呢!”

    被他連珠炮似的一陣狂轟亂炸,陌九無言以對。

    尤其對呂梁這種慣會胡攪蠻纏,真真秀才遇到兵。

    陌九擡頭看了他一眼,默默搖了搖頭,想說什麼。

    話到嘴邊化成一句,“算了,我現在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這樣的話和眼神刺痛了呂梁,飯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嚴肅沉寂。

    呂梁默默放下筷子,一個人走出大廳。

    冬日裏,天黑的早,月亮已經升起來了。

    門外起了很大的風,風聲嗚咽,悽慘非常。

    間或有野貓淒厲嚎叫,映襯呼呼風聲,更覺刺骨入肉。

    呂梁跨出大廳,瘦弱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孤孤單單落在客廳地板上。

    陌九看着他的背影,終於還是感覺到,自己做錯了事。

    呂梁離開後,她也是食不知味。

    草草糊弄完晚飯,和鄭齡打了聲招呼便回了屋。

    陌九來敲門的時候,呂梁正兀自坐在房間裏生氣。

    他思來想去,陌九搭上他,實是高攀,自己纔是向下兼容。

    現在怎麼回事?

    倒顯得倒過來,自己追着她舔。

    憑什麼?憑什麼!還要受盡冷遇白眼!

    自出生起,他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

    到哪裏不是衆星捧月,當個寶供着?

    他越想越生氣,走到衣櫃前看了眼,把衣服都抱出來,又拿出包袱。

    哼,收拾東西,走人!

    連夜就走,一刻都不多待!

    真當他非可這兒待?真當他無處可去,非要賴在這兒?

    陌九,你就往你自己臉上貼金去吧!

    你算個啥呀?什麼身份?

    不就是陌府的私生子麼,還以爲自個兒多大派頭?

    哼,走,現在就走,一刻都不多留。

    這破地方,以後再也不來了。

    再!也!不!來!了!

    咚咚咚……咚咚咚……

    陌九敲了幾下,沒人搭理,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呵,這房間,怎恁大一股火藥味兒?

    屋子裏亂七八糟,衣服鞋子扔的到處都是。

    呂梁背對着她,站在牀前,一動不動。

    陌九走過去,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試探的問道。

    “呂梁,生我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