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九驚詫之下，差點咬到舌頭。
不敢置信，重複了一遍高不識的話。
“你說，整個，整個騎兵營，都來了？”
然後滿心祈禱，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高不識點了點頭，高興的就像一個身長兩尺的孩子，咧開大嘴笑。
“對啊，都在外面等着，準備給將軍道喜。”
陌九鞋子都沒穿好，拔腿往外飛奔。
被鄭陵一把拉住，阻止道。
“不是這個外面，這還得了？”
陌九鬆了口氣，看向高不識。
“那你說的，究竟是哪個外面？”
“五陵原哪，將軍。”
高不識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將軍咋還沒聽完話，就往外飛奔？
這是想幹啥？
“五陵原？”
陌九深深覺得，在高不識這，可能會被他一次只說幾個字的調性給急死。
轉向趙破奴，換個能說清楚的來說。
“你說。”
“將軍，整個騎兵營確實都來了長安，慶賀將軍大婚。”
趙破奴娓娓道來，前因後果都說了個清楚。
“不過，雖然已通稟周林將軍，陛下也知曉。但衆多騎兵同時入城，還是太招眼。爲免將軍不必要的麻煩，除了卑職和校尉，都由鄭陵將軍安置去了五陵原。”
鄭陵得意的點了點頭，“對，你都別操心，我都安排好了。住在榮睿順旗下的酒樓，呂梁也答應只要你騎兵營的人，住宿飯資全免，且全部奉爲上賓。”
這是鄭陵擺出來的，其實還有一些事情他沒說。
譬如，呂梁旗下所有酒樓都貼出告示。
“本店爲慶賀燕王殿下大婚，婚期內所有賓客的一應住宿飯資全部五折。”
（括弧，魏府不免，一應消費兩倍收取。）
榮睿順是四國通曉的大品牌，雖在東祁起家，聲名遠播海外。
藉此次熱度一頓炒作，民衆本有不滿魏府趕盡殺絕之舉，又打開一波知名度。
再加上陌府魏府對立，陌府守將多駐守邊疆，邊疆又多礦產和灰色地帶。
此次，榮睿順算是在除陌九以外的其他陌府人心中，建立了一波良好形象。
聽完趙破奴解釋，陌九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了地。
她實在不放心鄭陵呂梁，不過鬧出這麼大動靜，估計漁陽也知曉。
比起其他幾人，漁陽實在靠譜，有他在估計不會出什麼亂子。
“這下你可放心？”
說話間，採楓已經帶了丫鬟進來。
想了想，也不是很不放心，從撲粉的墊子中抽出腦袋。
“我騎兵營上萬人，如今都來參加大婚。”
“雖場地受限，不能請進來喫飯，喝杯水酒還是必須的。”
吩咐採楓道，“你去和哥哥嫂嫂說聲，看有沒有什麼法子。”
採楓聽命下去，將梳子交給另一個丫鬟接手。
見她眉間似有愁容，鄭陵開解道。
“沒事，有我和呂梁，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陌九白了他一眼，“就因爲是你和呂梁，我纔不放心。”
“什麼？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
說話間，又有幾人昂首闊步走進來。
趙破奴見又有不少人過來，拉起高不識告退。
“將軍，那卑職等先行告退，明日再來恭賀將軍大婚。”
陌九點點頭，“好。”
呂梁從來不是客氣的，翹着個二郎腿，在陌九身後像個大爺似的坐下。
“你也不看看我對你多好，竟在背後這樣說我！”
上次“桃花”那事，陌九還沒來得及和他算賬，如今他還能大言不慚。
“那是啊，”陌九暗諷道，“你呂大少東家多靠譜一人，一點不知惹麻煩。”
漁陽、白起各尋了個地方飲茶，聽兩人鬥嘴吵架。
不一會兒，髮髻梳好，大婚服飾也捧了進來。
六個丫鬟，三人一側，小心翼翼將大紅婚服擡進來。
還有兩人，在後面擡着鳳冠。
饒是頗見過些世面的這幾位世家公子，也是瞠目結舌。
婚服足足十幾米長，大紅蘇繡，又用上好金絲鑲邊。
金絲點綴了不少銀粉，袖口和領口處又鑲了好幾顆碩大的東海明珠。
紋路複雜，所繡之花木鳥禽，皆是栩栩如生。
那百禽之首的鳳凰，身披五彩霞光。
布料絲線也不知施了何種魔法，在暗處覺不出有甚奇特。
遇到陽光，色彩便發生流變。
波光粼粼，眨眼間便像換了好幾種顏色。
呂梁見幾人眼睛都直了，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這裏廟小都放不下他。
“見着沒，見着沒，好不好看？優不優秀？”
“要優秀也是祁盛優秀，是皇家優秀，幹你何事？”
鄭陵最看不得他這副臭屁樣，總要懟上幾句。
“什麼？祁盛，皇家？他們什麼時候改行做衣服？”
他更不可一世，腳丫子恨不得伸到梳妝檯上。
“這是我們榮睿順的手藝，我們的手藝，知不知道？”
衆人皆不屑一顧，知道了也是不屑一顧。
瞧你那模樣，你得瑟個啥？
呂梁這人吧，就不能給一點顏色。
但凡你給他點顏色，他就敢信口開河，開染坊。
“我不是吹噓，就這件婚服，就是當今皇后娘娘成婚婚服，都比不上。”
天曉得，爲了準備這件婚服，他喪心病狂逼瘋了多少繡女工匠。
“就這浮光錦，”他指着那隻栩栩如生的鳳凰，“蘇杭手藝最巧的繡女，七人不眠不休，一氣呵成，繡上一天一夜，才能完成一匹。”
“行市價，”翹出一根手指，“一匹，百金以下，免開尊口。”
“即便是出百金，我都不一定會安排人繡。”
“太耗費心力，有價無市，價給的再高，都不一定有人肯接。”
要把這東西穿到身上，饒是陌九穿百十斤鎧甲，都不定馱的動這物什。
再看到那頂鳳冠，咔噠一聲。
她還沒頂上去，脖子已經在大聲發出抗議。
純金打造，枝杈斜出，又叮鈴桄榔加了不少珍貴飾品。
這些飾品好看都好看，貴也很貴。
但都有個共同特點——重。
要把這東西頂上去，那不相當於頭上又長出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