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她不僅有美貌,還有的是才華。
“誠如明霖所言,臣女剛剛失言冒犯娘娘。臣女願演奏一曲,向娘娘請罪。”
又朝陌九行了個禮,“娘娘如覺得好,也請饒恕臣女方纔冒犯之罪。”
陌九擺擺手,剛想說大家都熟,用不着這麼客氣。
可明嬌來不及讓她出口,已讓婢女在殿中央架好琴。
施施然走到衆人面前,千姿百態的坐下。
陌九才反應過來,人家只是禮貌下,根本沒打算真聽她的意見。
微風吹拂,輕撩衣角髮絲。
衆人安靜下來,屏息而待。
明嬌雙手輕輕放到琴上,手指靈巧,如蝴蝶般在弦上翻飛。
音符悅耳,從指尖流瀉,舒緩在場衆人焦躁的內心。
陌九聽着聽着,不得不驚歎她一手琴藝,不自覺就能讓人安靜下來。
悠揚的樂聲飄揚在上空,如涓涓細流,清澈的流水聲從心上流過。
一曲畢,陌九仍沉浸在剛剛的高山流水中,發自內心希望再聽一曲。
不經意間側頭一看,祁盛同樣沉醉在這樂聲中。
陌九瞭解祁盛,他喜絲竹之聲,又好絲竹之器。
聽到這樣優美的琴聲,難免欣賞,引爲知己。
明嬌修長的手指壓在震顫的琴絃上,空氣中最後殘留的悠揚琴音也漸漸消失。
琴聲過後是一片寂靜,而後魏芙帶頭一陣掌聲。
隨後,更多的人投以更響亮的掌聲。
明嬌優雅起身,朝衆人頷首致意。
眼神一一掃過衆人,在祁盛身上停留幾秒。
碰到祁盛讚賞目光,臉紅了紅,低頭捧起琴退了下去。
在座都是從小培養的高門貴女,論起樂器,誰不能拿出一兩樣才藝?
自是不能光讓魏明嬌一人出風頭,隨後一個個起身,都說要獻藝。
看着一衆俊男美女輪番上場,陌九不得不驚歎起皇室和魏府後代的上乘質量。
男子不說了,祁盛祁連在四國都是有名的美男子,其他皇子也個個眉目俊秀。
再說魏府,長字輩如魏長坤、魏長卿,由於武將職責長期風吹日曬。
年紀大了,仍氣宇軒昂,精神抖擻。
明字輩如明赫、明霖都是儀表堂堂,清新俊逸。
至於女子,更是千嬌百媚。
有的溫柔知性,有的成熟性感,有的單純可愛,有的活潑爛漫……
託晚宴的福,陌九完全沉浸在這場視聽盛宴中,整個耳朵都得到洗滌。
只覺得這些女子論才論貌,個個都好,比起學堂夫子都不差。
也嘆息,她們囿於深宮牆垣,才藝也淪爲爭奪男子注意的奇技淫巧。
這廂正爲女子嘆息,她未注意另一邊自己悄悄被其他人盯上。
“小九?”
衆人稱讚樂聲時,魏芙突然喊到她的名字。
陌九像被夢中驚醒,反應過來後立刻起身,行禮。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這樣的場合多了,已經變成刻板的條件反射。
“是,母后,臣妾在。”
魏芙問道,“今日你也欣賞了許多獻藝,覺得怎麼樣?”
陌九認真誇讚道,“臣妾非常敬佩各位姑娘,年紀輕輕,技藝竟如此高超。”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她們登臺獻藝可能僅僅一首曲子,可這背後付出多少努力?
手指磨掉過幾層皮,也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陌九恭敬答道,“是,臣妾謹遵母后教誨,向諸多姐妹學習。”
看到這幅婆慈媳孝的美好畫面,護國公夫人發自內心感嘆。
“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真是謙虛,堪稱各府婆媳的典範。”
聽護國公夫人吹捧,其他夫人也不甘落後。
交頭接耳,滿是稱讚。
陌九自是知道這不是真的再稱讚她,而是在巴結皇后,巴結皇室。
向護國公夫人行了個禮,端莊道。
“夫人謬讚。”
剛想坐下,一個嬌俏的聲音從一片嗡嗡聲中突了出來。
“燕王殿下極喜絲竹之聲,又擅絲竹之器,極擅長簫。”
“夫妻一體,想必新嫂嫂於其上也有一技之長吧?”
明嬌剛剛一曲驚爲天人,還沒聽夠讚美之聲。
衆人倒對啥都沒做的陌九一片稱讚,心中頗爲不滿。
明明剛剛是她彈出一曲蕩氣迴腸,怎都圍着陌九誇?
繼續道,“也請嫂嫂賞臉演奏一曲,也讓我等受教受教。”
聽聞此言,陌九想要坐下的身體,僵在半空中。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後還是起身,訕訕的實話實說。
“本宮不及諸位姐妹多才多藝,從小也沒修習過什麼樂藝。”
“只能坐在席間欣賞諸位美曲,實是不敢在諸位夫人姑娘面前獻醜。”
明嬌心裏輕蔑,暗道真如傳聞所言,真是個毫無內涵只知殺人的莽夫。
臉上卻附和剛剛諸位夫人,“嫂嫂果真謙虛,臣女等班門弄斧,確實可笑。”
“可見臣女等沒福分,不值當嫂嫂爲我等演奏一曲。”
這話刁鑽,在座不止幾位高門貴女,還有很多高門貴婦。
幾位夫人剛誇完她謙虛,這話一說,顯出她的不知禮數來。
如果她不演奏,那就是高傲,不想爲在場衆人演奏。
可如果演奏,內心羞赧,確實一無所長。
宴會上靜靜的,衆人都盯着陌九,等着看她會如何回答。
陌九尷尬的站着,不知怎麼回答,只能狼狽的低頭。
她確喜絲竹之聲,卻也真不擅長絲竹之器。
但現在要是拒絕,明嬌說到這份上,豈不是打臉衆夫人?
祁盛不忍見她爲難,想幫陌九解圍。
“明嬌妹妹,本王王妃確實沒在絲竹上使過勁。”
“何不如本王演奏一曲,請王妃在旁舞劍助興?”
明嬌見陌九難堪,心裏樂出了花。
等祁盛出聲,才大度道。
“聽不到娘娘獻藝有點遺憾,但既然燕王哥哥都說了,那明嬌聽您的。”
自始至終,陌九都低着頭。
彷彿做錯了事,等着別人怎麼懲罰她。
不多時,內侍走進大殿,將劍和長簫一同捧到兩人面前。
陌九看着面前的長劍,內心壓抑非常。
不是生氣,不是憤怒,只是壓抑。
就像夏日下暴雨前,天不下雨,只是陰沉沉的壓着。
突然,人羣中,有人出聲。
“陌九,難道你真一無所長,只能任憑別人安排?”
這聲音,立時打破她內心焦慮。
陌九擡起頭,對面,祁連正沉痛的看着她。
聲音低沉,卻掩藏着憤怒,痛心質問道。
“難道,我在辟雍,就是這麼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