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374章 殿下您找什麼
    於是,皇后處心積慮奪走你的名字,給了她親生的兒子。

    通過這樣的方式,把占星師嘴裏所謂“帝王之相”,加諸於親生兒子的未來。

    於是,你從親生母親手裏被奪走,又被奪走的人拋棄。

    牀正對着大帳裏唯一的窗戶,外面是廣袤的沙漠。

    太陽從地平線處冉冉升起,火紅的輪盤帶着極致的熱烈撒向大地,沙子被染成一片火紅,身側的祁連還在昏睡。

    燒退了,還睡的很沉,一點都沒醒。

    此時,陌九好像開始理解祁連,理解他過去做出的種種冷漠行徑。

    若自己是他,會怎麼選呢?

    她想起很久以前,那是她剛到長安的第一年。

    沂水河畔,祁連帶她去三月三上巳節上玩。

    在那裏,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季蔓兒。

    當兩撥人同時襲來,他選擇救季蔓兒,他現在的王妃。

    反而是祁盛,還和她素不相識的祁盛,救了當時的陌九。

    其實很久以前,一切就已註定。

    就比如,占星師給三哥取名祁盛的那天,上巳節那日的事就已註定。

    一定會是現在的祁盛去救陌九,也一定會是以前的祁盛去救季蔓兒。

    陌九和祁連無論誰先和誰相見,註定有緣無份,註定會是今天的場面。

    出場早晚並不重要,很多事在很久以前就寫好了結局。

    只是三哥,沙漠的第一個清晨來的太快。

    我真想在黎明前的黑夜裏痛哭一場,哭到聲音沙啞,哭到聲嘶力竭。

    然而,太陽露出半個臉,部落開始新的一天,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收拾好沉重的心情,還是得整裝待發,還是要帶上鐵一般的面具,把悲傷藏到黑夜。

    “在外面等着,我馬上就來。”

    昨日北匈諸王商量到很晚,半夜又被陌九恐嚇的睡不着。

    談判桌旁,一個兩個眼底都拖着很重的黑眼圈。

    陌九帶人進去,在對面坐下。

    談判一連談了三天,雙方纔達成初步協議。

    陌九自然有壓力,祁連半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她又不能寫信叫陛下再派個人來,於是重任全壓到她身上。

    白天和蠻子吵完架,晚上回來還要和使團回顧今日表現。

    北匈和東祁打了這麼多年,突然安安靜靜坐下談判,很多分歧要慢慢磨合。

    當然這是北匈自己的想法,陌九可沒打算。

    北匈:你們派個公主來和親。

    那時候,談判近況每日都要八百里加急傳回長安。

    (據說,祁小迎聽到北匈提出的條件後,備受寵愛的小公主在後宮連哭好幾天,瘦了也憔悴了一大圈。)

    陌九:不可能,你們可以不休戰,但不可以想公主和親。

    北匈:爲什麼不行?你們以前也派公主來和親。

    陌九:以前你們能打,現在你們打得過就儘管來。

    北匈:我們要一千萬兩黃金,還要十萬奴隸。

    陌九(輕蔑一笑):我來找你們和談,不是讓你們做夢。

    北匈:你們把河西走廊還給西羌,那本來就是西羌的。

    陌九:抱歉,西羌各部早提交同盟書,整個西羌都是我們的。

    ……

    如此種種,他們提出很多條件。

    無一例外,全部駁回。

    過程坎坷,和談花費三日後順利結束。

    整個使團一片喜氣,只有祁連躺在病牀上依舊沒醒。

    這是陌九第一次帶隊和他國談判,親眼看着伊稚斜在和談書上蓋印。

    當夜睡着後,又興奮的醒過來。

    她被踩踏太久,後宮無論做對做錯都是做錯。

    看着遠處夜空,深深呼吸。

    空氣寒冷乾燥,都是黃沙的氣息。

    可她覺得如此美好,似乎又找回了當年征戰沙場的少年英氣。

    她本來就不老,過了年也才十七。

    大好時光將將開始,原不該桎梏於那方後院小天地。

    擡頭一會兒看看橙黃色的月亮,一會兒又看病牀上的祁連。

    濃茶餘香在口中回味,這似乎纔是她嚮往的生活。

    有壓力,會緊張,會不安,會生氣,會疲累……

    但也會真正做成一件事,享受預期滿足後的愉悅。

    病牀上,祁連還沒醒。

    明日就要啓程回長安。

    醫師明明說,他身子恢復,風寒沒大礙,臉色也紅潤了很多。

    陌九坐在牀邊犯了難,怎麼就是不醒呢?

    第二日,使團收拾好行裝要啓程,祁連還沒醒。

    醫師緊皺眉頭,抓耳撓腮。

    旁邊,陌九早就被消耗光了耐心,怒聲罵道。

    “你老大個年紀,這都幾日了?天天和我說快了快了,這就是你說的快了?”

    “你不是不知道這牀上躺的是誰吧?啊?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啊?”

    “我告訴你!這位要有什麼事,你也不用回長安,還回去幹什麼?屍體回去也沒什麼意思!”

    老醫師被陌九連兇帶罵,羞愧的差點想一頭撞死。

    額頭上,汗嘩啦啦流。

    掏出帕子怎麼都擦不幹,顫顫巍巍帶着哭腔。

    “將、將軍,老臣、老臣、老臣……”

    他腿一軟,順着椅子跪下,朝陌九磕頭,哭道。

    “將軍,老臣無能啊,實在看不出是,是何原因。”

    大帳一片噤聲,個個都怕,怕陌九火力無差別狂射,攻到自己。

    恰好此時,荔非套好馬車掀開簾子,憨頭憨腦的問道。

    “將軍,行李碼好了,什麼時候出發?”

    陌九此時十分煩躁,斥道。

    “走什麼走,他這樣怎麼走?”

    荔非沒來由捱了罵,茫然了會兒。又看衆人低頭站着默不作聲,只看着病牀上的人發呆,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走到牀邊看了看,皺眉疑惑了會兒。

    這人臉色紅潤,根本不是染了風寒……

    於是,伸出雙手在祁連身上摸來摸去。

    衆人都看着他,陌九也看着他,都沒出聲阻止。

    摸了許久,他神情一鬆,終於摸到什麼。

    立時,凝神屏氣,身旁散開一陣勁風。

    全身內力集中於雙指,朝一個穴位狠狠一灌。

    瞬間,奇蹟發生了。

    祁連昏睡幾日,幾乎要被陌九斷定是植物人的人,突然僵直坐起來。

    然後,彷彿溺水之人突然抓住浮木,露出水面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眼睛四處逡巡,似乎在找什麼。

    “殿下您找什麼?您要找什麼?”

    他完全聽不到別人的話,嘴裏唸唸有詞,卻聽不出是何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