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你這潑皮，”武帝下了逐客令，“明日可不準再來了。”
陌九送他到門口，傲嬌道，“就不，我明日還來。”
話音剛落，等在門口的人擠開她迎上來，張美人嬌弱魅惑的聲音甜的發膩。
“陛下，妾身恭迎陛下回宮。”
陌九打量那張美人一眼，這不是第一次見。她盛寵不衰，常伴聖駕，過去兩年都是各大宮宴常客，於是也遙遙見過幾回。
都說歲月敗美人，這話用在張美人身上並不準確。歲月如梭似乎沒在她臉上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那張臉反而越發妖冶。
如果用一種花去比喻美人，她就像午夜綻放的血色彼岸。
這兩年更是憑藉妖嬈身姿和高超功夫頗得陛下寵愛，在後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聽說不可一世的皇后娘娘都避其鋒芒，“先由小蹄子猖狂”。
過年那幾日，陛下夜夜笙歌，甚至一步沒出過她的披香殿。
陌九搓着紅彤彤的雙手感嘆，這要風度就得和溫度絕緣吶。
大冷的天，這美人倒一點不冷，仍能一襲輕紗楚楚動人，最妙的是臉頰上兩團紅暈我見猶憐。一擡眼，柳眉輕挑，眼波流轉，動人身材在輕紗間若隱若現。
陌九冷眼瞧着，張美人身旁還站着個白鬍子白頭髮的老道，手裏拿了個拂塵裝精作怪。眼神交匯處，兩人過了幾招。
“看什麼看，還不走？”
“喳，小的告退。”
陌九裝作公公單膝跪地拜了拜，武帝看她作怪的樣子笑笑，任由張美人拖進了宮殿。
“公公，張美人身旁那老道看着仙風道骨，好像不簡單哪。”
李恩濟送陌九出去，兩人一同走下高高的臺階，穿過空曠的前庭。
雪地在腳下沙沙作響，太陽出來了，驅散了刺骨寒意。
“張美人引薦，說能幫陛下延年益壽，還能恢復往日雄風。陛下上了年紀，再加之過去幾十年如一日操勞國事，牀幃之間不太盡興，於是纔有了這貨色進宮。”
陌九看看周圍，雪天一色，空曠的很，遠處幾個宮人在掃雪。
“那可有效？”
李恩濟埋着頭跟她旁邊，看着腳印一個個印在雪地裏，皺着眉道。
“延年益壽目前還看不出來，不過陛下服了那道士的藥，動靜確實不小。過年那幾日，奴才聽着披香殿的聲響大大小小，一直沒停過。”
李恩濟是陛下身邊的老人，從還是王爺服侍到現在，對陛下是一等一忠心。見陛下夜夜笙歌，不顧身子，心裏頭着急，又不知怎麼去勸。
“皇后貴妃，沒人去勸勸？”
說到這兒，李恩濟的眉頭是擰的更緊了。
“是啊，後宮沒一人去勸。奴才勸過一回，結果，害，”他嘆了口氣，聲音更低了，“不提也罷。再說陛下，陛下他也不是很能聽勸，還要自己明白過來。”
後面那句話彷彿蚊子嗡嗡的飛近又飛遠，“奴才也是斗膽，請將軍時常進宮常伴聖駕，有將軍在，陛下還能出去走走，不至於像過年那幾日，那幾日……”
送到宮門口時，李恩濟擺擺手，陌九也懂事的止住步子。
“將軍，奴才只能送你到這兒，往前便走不過去了。”
“陌九謝公公相送，也請公公寬心，很多事不是吾輩能左右。也即，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今天很熱鬧啊，看了孃親後，到了大廳，幾個人已經在等她了。
陌九將銀狐披風交給侍女，在碗筷前坐下。面前一桌熱騰騰的飯菜，還冒着熱氣，“你們倒是好準時，比我來的還早。”
一片寂靜，無人搭話。
“開飯開飯，都動筷，別客氣。”
無人搭話。
夾了塊魚，“這魚好喫，鮮美的很，你們都嚐嚐。”
無人搭話。
陌九放下筷子，悶悶朝空氣低語一聲，“魑，將整個大廳圍起來。”
頓時，幾人立刻炸開鍋。
陌九斜眼，她就知道。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竟吵的不知要聽誰。
白起（好奇）：“小九，陛下是不是生了病？他打算立誰爲東宮？”
鄭陵（無知）：“小九，寧王和燕王，他看好哪個？你看好哪個？”
呂梁（星星眼、期盼狀）：“這麼說老東西要死了？什麼時候死？確定嘛？”
白起（摸下巴+沉思）：“要是張美人生一個，那豈不是也有贏面？”
呂梁（不知情）：“張美人？誰是張美人？擂臺上還有第三個？”
鄭陵（嚴肅+堅決）：“不可能絕不可能，張美人別說還沒皇子，即使有皇子也夠不上格。”
……
三人異口同聲（惱怒）：“陌九，你別隻顧喫，說句話！”
陌九（無聊+冷漠+嘆息）：“你們看看漁陽，都向他看齊，看看人家多淡定。再看看你們，一個兩個，簡直俗不可耐。”
漁陽（無表情）：“其實，我也想知道。”
“不是，”陌九一個沒繃住，都被逗笑了，“你們哪隻眼睛看到陛下要死了？我剛剛纔見過他，陛下活蹦亂跳，健康的很哪！”
白起皺着眉，“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傻？沒聽陛下上朝時那幾聲咳嗽，陛下多少年來何時會剛開場就忍不住？他臉色不好，明眼人都看的出！”
呂梁聽到這邊，忿忿不平，“哼，老東西，就怕他不早死，早點死了最好。”
鄭陵一個雞腿塞進他嘴裏，“你先閉嘴。小九，宮裏消息可都在傳，說年間陛下傷了龍體。要是如此，東宮之位那就是迫在眉睫啊，你沒什麼消息？”
飯菜都冷了下來，陌九放下筷子，苦口婆心。
“生個病而已，哪就一定會要命？你們都沒生過病嘛，陛下也是人，也會生病，生病了好了就行了嘛，沒什麼大不了。宮裏有那麼多醫者，你們就別操心了。”
又語重心長的遵遵教導，一人給夾了一個雞腿，放到餐盤上。
“耕好你們的一畝三分地，哪個是東宮哪個是皇帝都要有人幹活，都要有人打工。皇帝老兒再本事也不能一個人把所有活兒都幹了，大家好好打工，不管誰是老闆，都不會虧待咱。”
一番話說的一桌子人都面面相覷，自嘆不如。
只有鄭陵還不知死活的舉個手，囁懦道，“小九，我還有個問題。”
“說。”
“寧王和燕王，你站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