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和祁盛在一起,我也是那樣的眼神。
小九,你知道嗎?
欲成大事者,必犧牲很多。
可有朝一日君臨天下,與我同坐於那方高高在上的寶座的人,只有你。
現在不行,現在我還太弱,弱到保護不了自己,又怎麼保護你?
小九,你等等我,好不好?
只要幾年就好,就幾年。
不要走向祁盛。
祁盛他,擁有的太多了。
陌九,沒人比我更愛你。
沒人,比我,更愛,你!
這世上,也只有你在乎我。
也只有我,最在乎你。
至於蔓兒,蔓兒,我只能對不起她。
那日,我看到你眼中的失望,看到心灰意冷和委屈憋悶。
那日晚上,你在幽蘭殿外徘徊。
我想解釋,可角落有人偷聽。
幽蘭殿多的是眼線,多的是探子。
它是我的,又不是我的。
它是魏府的,季相的,皇后的,父皇的幽蘭殿,可不是我的……
這幽蘭殿再大,陌九,都不如竹園。
我時常想起過去在竹園,那時你不是陌府小公子,我也不是東祁三殿下。
你是陌九,我是祁連。
事情就這麼簡單。
你說你問的是我喜不喜歡,問的是我的心意。
聽到這話,我內心冷笑。
你沒經歷過皇宮的骯髒和波詭雲譎,你不知那張金燦燦的寶座沾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那些人阿諛奉承,每一次磕頭,拜的不是皇權,是慾望,是權力。
我後悔沒有早點告訴你,等回過神來,你的血也灑在了寶座上。
如果再來一次,我會告訴你:
陌九,這偌大的皇宮,最不稀罕的就是人的心意,人的想法。
我怎麼想,你怎麼想,一點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怎麼想,他們怎麼想,他們希望我,希望我們怎麼想。
如果想把我的心意變得重要,最好的方式就是,我走向他們,。
登上他們的位置,變成他,變成他們。
而走向那裏的路孤獨又漫長,她季蔓兒是必須要藉助的力量!
那些話都不是真的。
“我平日裏待你親近,不代表你什麼都可以插手!”
我想把實話告訴你,我想告訴你季蔓兒只是我藉助的工具。
等走向高處,我必會妥善安置她,絕不叫你費心。
只要幾年,幾年就可以。
幾年以後,我保護你。
陌九,可,可爲何,你無法理解我的苦心?
你還是生氣了,你和祁盛一同出現在早朝上。
你們舉止親暱,衣衫不整。
陌玉生辰宴上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現。
你,選擇了祁盛。
你,還有你們,你們都一樣!
都一樣!
你們帶着目的接近我,我沒有嫌惡你們。
而今,你們有更好的選擇,棄我如敝履。
我原以爲你不同,可我錯了,還是我錯了。
我走的很快,聽見你喊我,故意加快腳步。
你來解釋,我內心歡喜。
可御花園,你說,你想通了,喜歡誰是自己的事,沒必要解釋。
是啊,喜歡誰確實是自己的事,可我在乎的人是你。
什麼王妃側妃,什麼孩子,我只在乎你。
我內心悵然若失,空了一塊,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我越來越搞不清,我在乎你,但不知道已在乎到把你刻進生命。
你走之後,我搬回了竹園。
十一月,長安漸漸涼了,後來又一連下了好多天雨。
那些日子,我依舊在竹園練武習字讀文,一切和你來之前並無兩樣。
我也這麼告訴自己,一切都沒變,一切只是迴歸到本來的面目。
秋葉飄零,夜深人靜,竹葉颯颯,我總覺得寂靜。
原來,人真的不能擁有過再失去。
落葉愁人,鳥鳴驚心。
院子少了一塊,空曠,冷清。
原來葉子落地如此大聲,原來雨滴瓦檐如此愁人。
在你之前,我從不知寂寞如此難熬,也不知孤獨如此難疏。
落葉翻飛,從天而落,這到底是什麼感情。
我對你,到底是什麼感情?
是先生弟子,是如父如兄,是朋友知己。
當我想到這一層,我不敢往下想,更不敢去找你。
我無法接受對你產生這種奇妙的情愫。
我告訴自己這只是不習慣,過幾日就好了。
可我看到你和祁盛越走越近,看到你們打鬧嬉戲,內心酸楚更甚。
而我身邊,探子越來越多了。
父皇命令我一定要爭取季固的勢力,蔓兒是我一定要娶的。
你的話一直在我耳邊盤旋,“可我問的是您的心意,三哥的心意。”
我的心意重要嗎?
不重要嗎?
我儘量避開你,避開你們,眼不見爲淨。
我刻意不去關注你,蔓兒是我不能放棄的,是父皇命令一定要爭取的。
看不到你,那些糾結就少一些,那些都不該是我能奢望的。
日子就這麼過,我裝作什麼都不在乎,漸漸就能騙過自己。
直到那晚消息傳來,痛苦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被流放了,你殺了黃仕通。
那晚正好是除夕,我應皇后之邀,和祁盛一起陪她去寺廟祈福。
本該多留一個心眼,那麼多年她只帶祁盛,爲何今朝邀我同往?
本該多想一想,我在想時,你的消息就到了。
我沒趕得上,爲什麼沒趕上?
我懊悔自己遲鈍,你被刺字流放,以後長安再沒有你了。
可是,另一面,我又不禁慶幸。
是流放,不是死刑。
最起碼你還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機會。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派了一隊人一路保護你,他們是我的人,只會聽命於我。
這麼多年,我也在培養我的勢力。
本意瞞着父皇,但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
大雪封山那一日,你被扔下萬丈深淵。
我喝了很多酒,那些人保護你不力,全部殺了。
時而清醒時而大醉,我經常能看到你。
你喊着三哥,三哥,然後一路遠去,我想去追。
然後蔓兒來了,“殿下,殿下……”
身子好了以後,蔓兒告訴我,說反反覆覆燒了好幾日,連父皇都驚動了。
父皇罕見的發了很大的脾氣,殺了幾個太醫做警示:
“拿出你們的看家本事,否則,全去給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