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按照法厄的說法，有不少邪魔外道已經潛伏到了西牛縣附近，但有大佛寺的威懾，個個都躲得像是鵪鶉一樣。
真正有紛亂之象的，是賀州除了西牛縣以及附近幾個縣的其它地方，距離越遠紛亂就越多。像是屠伏剛剛離開的巷耳縣，就是因爲距離大佛寺有幾百裏地，所以有屍宗之人敢於前往作亂。
而有大佛寺坐鎮的賀州尚且如此，大玄的其它州是什麼情況，就不用多說了。
不用法厄介紹，也不用鎮魔司的情報，屠伏都能夠分析出來——魔門宗主和大佛寺方丈的這一戰之後，無論誰勝誰負，亂象都會呈現擴散之勢，區別在於，大佛寺方丈贏了，擴散的速度就會慢一些。
到了西牛縣，法厄根本就沒有讓屠伏去鎮魔司駐地的意思，而是直接向着大佛山行進。
到了山前的苦海時，不知道什麼時候等在這裏的鎮魔司牛千戶，就迎了上來，法厄終於停了下來，屠伏也停了下來。
“芥子鐲，銅牌客卿令，一萬六千兩的銀票。”牛千戶根本就沒有提巷耳縣的事情，只是給東西：“還有一本輕功祕籍，你或許用不上，但肯定是有些用處的。”
這是賠罪的。
屠伏明白牛千戶的意思——你用不上這種級別的輕功，完全可以傳給別人嘛。
“多謝牛大人。”
“客氣了。”
牛大人送完東西，和法厄再打過招呼，就直接轉身離開了。不愧是歸真境的高手，踏雪無痕，很快就變成了雪地之上看不真切的小黑點。
法厄突然出聲道：“你自己回山吧，我還有事。”
啊？
屠伏眼看着法厄和剛纔的牛千戶一樣，運起輕功很快就消失不見，着實有些錯愕。
真不怕我現在轉身就跑？
也是，這裏是大佛寺的苦海，是大佛寺的西牛縣，是大佛寺的賀州啊。
屠伏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之後，就查看起了牛千戶給的東西。
芥子鐲直接套在手上，銀票先貼身藏着，打開名爲《踏浪》輕功祕籍，果然看到了他預料之中的夾頁，兩張。
一張寫着那些馬匪的詳細信息，武功境界，以及三個月之前所在的具體位置。這是之前牛千戶給屠伏情報時，未曾提過的。
另一張，則寫着芥子鐲的認主之法、使用之法。
屠伏當即將芥子鐲變爲己有之後，把夾頁、祕籍、銀票、令牌，全都放入其中。
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大佛山的方向，擡腳，上山！
逃跑？
換了其它地方，怎麼能有這些讓人豔羨的機緣啊。
沒了大佛寺的身份背景，鎮魔司現在肯定不會要他，而沒有鎮魔司的資源，只靠《童子功》和《七殺劍訣》修行，他這輩子也難有報仇的機會。
法仁傳給他的《童子功》功法，只到鍛體境，而他現在需要開竅境的修行之法，或者，是換一門根本功法。
不走了，就留在大佛寺.真要是把自己困在山上，又不給自己修行的功法，不是還有女鬼嗎？
已經學了女鬼的祕法，承了女鬼的因果，就沒必要再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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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寺一切如常，似乎並沒有因爲魔宗宗主的登門挑戰，而有什麼特殊的變化。
該在寺裏的還在寺裏，該下山救災的還在山下救災。
回山的屠伏，剛到他所在的院子，就被無得告知讓他去一趟戒律院。
“師弟，你這一次下山……”
無得關切的詢問，卻語氣猶豫。
屠伏微微搖頭：“師兄，等我回來再說。”
“好。”無得聽到屠伏說能回來，就鬆了一口氣，他沒看出來屠伏已經鍛體大成了，然後提醒道：“戒律院的師長們，都嚴厲的很，我是假嚴厲，他們是真嚴厲，你萬萬不可和他們頂嘴啊，就算是有些不舒服，被罵了，被責罰了，忍忍也就過去了。”
到了戒律院，報上法號，自有戒律僧領着屠伏到了一處偏殿。
他的經歷，還不夠去戒律院的正殿接受問詢。
偏殿之內有七個和尚，三個盤坐在殿中央，四個左右站立着。
“無空！”
厲聲響起時，有莫名的威嚴施加而來，讓屠伏有一種要跪下的衝動。
但他沒跪，反而是昂首挺胸，聲音清亮。
“弟子在。”
七個和尚，有的皺起眉頭，有的眼神驚訝，有的面有怒容。
最居中的和尚，穿着大佛寺長老的僧袍，僧袍上繡着戒律院的標識。他繼續發出威嚴的聲音。
“你可知罪？”
屠伏依然是不卑不亢：“弟子不知，還請長老明示。”
長老眉頭緊皺，厲聲質問：“你練的是什麼功法？”
“童子功，羅漢拳。”屠伏直視長老的雙眼：“七殺劍訣。”
“這就是你的罪！”長老同樣盯着屠伏的雙眼，並因爲屠伏眼神之中的‘我無罪’而面有怒容：“你可知道，《七殺劍訣》是殺道功法？”
殺道？不應該是魔道嗎？
屠伏心裏面突然就鬆了一口氣，殺道聽起來，比之魔道要好了不少——女鬼之前對他說的魔道和深淵，讓他至今都心有餘悸。
“之前不知。”屠伏毫無愧色的問道：“長老，什麼是殺道功法？”
一直盯着屠伏雙眼的長老，臉上的怒容並未因此而消失。
“養殺心，煉殺意，就是殺道功法。”
隨口解釋了一聲之後，他繼續質問道：“你既然已經學會了七殺劍訣，必然知曉其總綱，而且你還不止一次的用過七殺劍訣，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門劍法與我大佛寺理念不合？”
“這我知道。”屠伏理直氣壯：“但明心長老也知道，他並未阻止我修煉這門劍法，也並未阻止我下山，成爲鎮魔司客卿，去外地辦案。
而且，當時我如果不會、不用七殺劍訣，那就真的回不來了，也救不了那些人。”
“明心長老？”戒律院的長老眉頭挑起，語氣突然緩和了下來，問道：“你可知，他因爲縱容伱學了《七殺劍訣》，已經被罰去後山面壁思過了。”
啊？還有這種好事！
下意識生出這種想法的屠伏，還來不及高興以後大佛寺沒人會管着他、限制他、控制他的時候，就聽到了戒律院長老早有準備的責罰。
“從今以後，你不得再練、再用七殺劍訣，如若違背，我會親手廢去你的武功。”
屠伏對於這樣的責罰其實並不意外，七殺劍訣確實太狠了，太速成了，太令人動心了。
他這一次的收穫很大，不止是省去了一年的修行之間，晉升鍛體大成的境界。還因爲女鬼所授的祕法，成功煉化了煉神境級別的陰氣，神魂和體魄都有明顯的增強不說，內氣的量級，更是暴增到了三十年。
和之前那些用過之後，就無法恢復的外來陰氣不同的是，煉化而成的內氣，是可以像他辛苦修煉而得的內氣，像是體力一樣在用過之後再恢復的。
殺了幾個煉神境，就提升到如此程度，這要是殺幾個歸真境、宗師境……
屠伏覺得，這樣的饋贈，必然會讓他付出他不願意付出的代價！
所以他並沒有因爲戒律院的責罰而憤怒，語氣平靜的問道：“那我以後練什麼武功？”
“火工頭陀，只能練羅漢拳。”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