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空下山了！無空下山了！”
“終於走了啊！終於不用聽他講經了啊！”
不止是武僧們熱淚盈眶的奔走相告，就連那些雜役和尚，和已經放棄了修習武道的和尚們，也都高興不已——他們在聽說屠伏日夜宣講《大日如來真經》，並且寺內師長們並不阻止任何僧衆去聽的時候，也都是滿懷期待和野望的主動湊了過去。
喧鬧聲在大佛寺內響徹，這樣的熱鬧場景，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了。即便是上一次方丈大敗魔門宗主的時候，僧衆們也因爲提前就堅信這一結果而並沒有如此喜悅。
但這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爲有不少僧衆都提出了一個問題。
“無空他，還會回來的吧？肯定會回來的吧？”
“……”
當大佛寺內的各個院落，都因爲這個問題以及確定的答案而安靜下來時，屠伏一行人已經下了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屠伏一臉無奈的回頭看向了山頂的金殿，“得罪了方丈，就沒這麼容易走。”
“可以了，你是你們大佛寺這麼多年時間裏，第一個得罪了方丈，還能夠這麼快下山的和尚。”
女鬼的聲音響起，其中有毫不掩飾的喜悅。
是的，這一次屠伏下山不僅不是一個人，還帶上了一個鬼，在大佛寺被‘困’多年的女鬼。
箇中緣由，只看跟隨屠伏一起下山的另外三人，就能夠明白一二。
無松、慧通這一對師徒，都是和屠伏關係匪淺，又都是自小就來到了大佛寺，深受大佛寺的理念薰陶。
前者，是大佛寺最常見的武僧，天賦中上，經歷都是按部就班。後者，是大佛寺內拔尖的武僧，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就已經修至鍛體大成，隨時都有可能晉升開竅境。
真要比起來，慧通其實不比極於情差，畢竟他並沒有從一開始就修煉絕學級的根本功法。
無克，這個苦修多年才踩着年齡限制成爲大佛寺的武僧，代表了大佛寺的僧衆之中，最平凡也是最不平凡的一類和尚。
說平凡，是因爲天賦資質實在一般，說不平凡，是心性堅韌、意志頑強，哪怕明知自己在武道上不會有什麼成就，也咬着牙堅持，絕不輕易放棄。
法厄，屠伏所認識的第一位煉神境，循規蹈矩，多次指點屠伏、約束屠伏。
有這樣四個人跟着，還有一個勢必希望屠伏能夠大開殺戒的女鬼跟着，大佛寺這一次讓屠伏下山的想法，就不言而喻了。
“也是。”屠伏直言不諱的說道：“我原本還以爲，這一次下山他們會讓我師父跟在我身邊看着我，那我可就太慘了啊。嘿嘿，幸好我師父聽方丈講經有所領悟，又要閉關修行了。”
“呵呵。”女鬼嗤笑兩聲：“你師父就算是沒有什麼領悟，大佛寺也不可能讓他跟着你下山，真當魔門的人都是瞎子是吧，你們師徒二人在一起，肯定會竭盡全力的弄死你們兩個。”
這是實話。
而這實話也讓無松和無克兩人都擔心了起來，只是因爲有法厄和女鬼在，所以他們兩個不好開口說些什麼。
法厄同樣不好開口說些什麼，他雖然之前就知道了屠伏和女鬼之間的關係，卻沒想到寺裏竟然會讓女鬼也跟着下山——這不擺明了增加他約束屠伏的難度嗎？
屠伏的殺心太大，本就不好約束，更何況是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鬼跟着。
不說以後的事情，只說現在，才下山而已啊，屠伏和女鬼就旁若無人的說起了方丈和寺裏的‘壞話’，實在是太大膽了。
法厄的面容愁苦，正好和興高采烈的慧通對應。
年齡最小的慧通和屠伏的關係，在幾人之中最是親近，他早就想下山跟屠伏一起闖蕩江湖了，這也是他武道修行進境飛速的主要原因之一。
此時終於得償所願，哪有不高興的道理啊，不過他還是語氣有些埋怨的出聲。
“師叔，謝謝伱啊，當時沒讓我聽您講經。”
“但您當時應該讓我把我師父也給拉走啊，我師父還幫過您呢，您這……屬實有些恩將仇報了，我師父都多少天沒睡好覺了。”
“額……”屠伏有些尷尬的說道：“實在抱歉，當時我沒注意，人太多了，你又沒和你師父站一起。不過，當天晚上我就提醒你了啊，你怎麼沒把你師父拉走。”
“他不信我，不對。”慧通的語氣更加埋怨了，“是他不相信您是這樣的人，給同門講經其實是要和方丈打擂臺。”
“慧通！”無松呵斥了一聲，然後尷尬的說道：“我就是想試試，能不能領悟真經。”
“哈哈哈，怪我怪我，不對，都怪方丈。”屠伏又是得志便猖狂的樣子，“他給我講經就講經嘛，非要說什麼爲了磨練我的心智，所以給我增加難度，既然他說磨鍊心智是好事，那我就給同門磨練磨練。”
“無空。”法仁沒忍住，提醒道：“方丈雖然沒有修六神通，但佛法精深，自有神異。”
屠伏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張狂的語氣稍微收了收。
“總不能，這會讓我回去吧？”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哪怕是同樣不怕大佛寺方丈的女鬼。
“走走走，走快點。”
屠伏加快了腳步，讓慧通跟起來有些艱難，幾人之中數他的境界修爲最低，雖然無克此時還是鍛體大成的境界，尚未成功開竅，可修行時間多了二十餘年，內氣更高，又正是壯年，氣力自然更強。
無松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但確實是不敢得罪屠伏，他雖然幫過屠伏的忙，但在他看來是不值一提的。
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屠伏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往日，屠伏有法仁這樣的師父，明心那樣的師祖，在大佛寺的地位也要比他高。
慧通咬牙堅持跟上的時候，就聽到了屠伏的聲音。
“慧通，你在羅漢堂學了什麼功法啊？”
無松、慧通包括了無克都同時欣喜了起來，這是有意指點啊——雖然屠伏的境界真要說起來，還沒有法厄這個修至煉神境多年的高，但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十個法厄一起上都打不過屠伏。甚至可能，是十個突破至歸真境的法厄，都奈何不了屠伏。
“師叔，我學了三門功法，內功、輕功和拳法。”慧通緊跟不捨，喘着粗氣出聲一一說明，全都是屠伏沒聽過名字的功法。
“沒有絕技？”
“沒有啊，您是不知道，咱們寺裏想要學絕技，要麼是成爲武僧並在一定年齡內修至開竅境，要麼是和您一樣有歸真境及以上境界的師父。”
“比劍宗小氣了。”屠伏大言不慚的話，讓法厄又沒忍住的提醒。
“劍宗的長老，可沒有咱們寺裏的多，磨鍊心智和心性，是有好處的。而且慧通修煉的這三門功法，若是有所成就，都是可以晉升至絕技功法的，分別是降龍伏象功、大挪移身法、大光明拳。”
這三個名字，屠伏自然是全都聽過的，身爲大佛寺的弟子，對於七十二絕技和鎮派絕學肯定是要了解一二。
可惜的是，他想學的絕技獅吼功，方丈不願意讓他學，說是他已經夠‘吵鬧’了。
這樣一對比，就顯得慧通有些可憐了。
真要說起來，慧通的天賦比他原本的天賦高了不知道多少，結果到現在卻連一門絕技都沒有。
慧通忍不住好奇問道：“師叔，若是在劍宗，我現在就能學絕技了嗎？”
“你現在都能學絕學了，我跟你說啊，我認識一個叫極於情的，他……”
“無空！”法厄怒喝一聲，然後看向慧通：“慧通。莫要羨慕旁人，佛度有緣人，只是你的機緣還未到而已，不要着急。”
屠伏笑了起來。
“確實不用急，因爲你的機緣已經來了，佛度有緣人，慧通，你與我有緣就夠了！來，跟師叔說說你修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