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厄有絕技在身不必多說，無松雖然因爲開竅太晚，沒能學到大佛寺的絕技，卻也不需要貪圖慧通的功法。無克也是一樣，大家修煉的功法差不多，還是傳功長老們根據個人天賦和心性的不同而傳授的，沒必要更換。
至於女鬼，那就更不用說了。
在法厄沒有阻止的情況下，屠伏開始詳細的剖析慧通所學的輕功，領悟了些許《逍遙遊》的他，此時說教起來真可謂是高屋建瓴，慧通自身的天賦和資質也是妥妥的上等馬。
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認真，所以在快要趕到西牛縣縣城的時候，無克就很不幸的成爲了五人之中速度最慢的那個了——前提是慧通的內氣並未耗盡。
“無克師兄不要急，你我也是有緣的。”
時間有限，屠伏來不及再幫無克剖析功法以及修習之法，安撫了一聲之後就帶着四人入了城。
無克肯定不會有什麼不滿，別看屠伏下山的時候大佛寺衆僧歡慶，但真要讓他們選一個出來跟屠伏下山，說不得就要打破很多個光亮的腦袋。
只能說，他當初幸好是鼓起勇氣找屠伏借錢了，錢雖然還沒還，屠伏也沒開口要，但因果卻是有了。
一行五個和尚進城，引來了不少虔誠的目光，還有不少人對着他們行佛禮。
屠伏忍不住想，若是讓女鬼從脖子上的小玉佛裏面出來，保持鬼身飄在他們身旁，這些信衆們還會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進城之後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鎮魔司的駐地。
牛千戶等人熱情迎接不必多說，很快就說起了正題。
“走您那趟鏢的鏢師，恰好和當年那些鏢師是同一批人，一個不多，活着的，也一個不少，您說這巧不巧。”
牛千戶說話是有水平的，把所有的安排和威逼利誘，全都推給了巧合之上。旁聽的法厄等人，已經因爲屠伏在火雲西鎮的事蹟傳遍天下，知道了前因後果，此時一聽，心裏都是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牛千戶繼續說道：“只是他們的實力有限，兩個鏢局裏又有人走漏了消息，引來了不少江湖宵小。他們是有心計的，分成幾路走的暗標，沒奈何的是，江湖宵小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他們兩個鏢局裏的人，把他們的畫像都高價賣了出去。結果，三日之前，就全軍覆沒了。”
阿彌陀佛！
法厄四人全都在心裏暗道一聲佛號，同時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並觀察着屠伏的變化。
可惜的是，屠伏的表情眼神都沒有任何變化，像是事不關己一樣。
“好在，我們鎮魔司及時得到了消息。”牛千戶收起悲痛的語氣，振奮的說道：“您的那趟鏢，一件東西都沒丟，全都被我們奪了回來。那些殺害鏢師們的兇手，我們也是一個不落的全都抓了或當場格殺了，也算是給鏢師們報了仇，讓他們死能瞑目，了結這段因果。”
了結這段因果了嗎？
屠伏面無表情的微微點頭，輕聲道：“辛苦諸位了。”
“應該的，應該的啊，咱們是自己人嘛。”牛千戶趕忙轉移話題，問道：“這幾位大師，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鎮魔司當一個客卿啊？請幾位放心，我們鎮魔司在這方面……”
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堆車軲轆話，牛千戶算是成功把話題給帶偏了，只是他也不知道，事後法厄會不會就此在屠伏面前說些什麼——法厄畢竟算是屠伏的師伯。
至於無松和無克兩人，雖然都算是屠伏的師兄，但在牛千戶看來是無關緊要的。
所以，對於法厄等人並沒有接受他的邀請，就不怎麼在意了。
值得一提的是，慧通是想要當鎮魔司客卿的，可惜的是，無松不答應，屠伏也沒幫忙說話，這讓他有些失望。
正事說罷，還是正事。
“無空大師，您在海上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不是我們有意要打聽什麼，而是那七艘寶船上的水手們，登岸之後就傳開了。雖然他們也不清楚您的身份，只知道是個高僧，但您去了劍宗，以及當時有劍宗弟子在側，其實大家都不難猜出的。”
海上有什麼事情？
法厄等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並不知道屠伏之前去了一趟劍宗，還以爲屠伏是從火雲西鎮回的大佛寺。
“有位大人物，託我問您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潛龍榜上，要不要更新您在海上的戰績。如果您不願意的話，那位大人物可以幫忙遮掩，還可以做些安排，擾亂流言蜚語。”
牛千戶第一次在屠伏面前，說出了他背後有人，而他背後的人，還很看重屠伏，並且能量很大，影響潛龍榜都是小事。
“那位大人物是？”
“不可說，不可說。”牛大人一臉神祕的笑道：“無空大師不用擔心，那位大人物對您完全是善意的。”
眼看牛大人這幅樣子，屠伏也不好多問，更不好拆穿。
畢竟大佛寺現在都瞞着他呢，而且這一次他回山，都沒能讓法怡見他，也沒給他機會去見法怡。
這足以說明，原本大佛寺並沒有那麼看重屠伏，只想着‘賣’給法怡。結果屠伏被方丈看重了，於是那些長老們就不敢‘賣’了。
幸好，女鬼的神異，就算是大佛寺的長老們都不夠清楚，還以爲法怡有法寶護身，女鬼靠近不了，所以無從得知真相。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是無所謂的。”屠伏點頭道：“還請大人幫忙轉告一聲，若是能夠詳細寫清楚，也好。”
“也好？”牛大人有些不解的道：“可是……”
屠伏明白牛大人的意思，他作爲大佛寺的真傳弟子，卻殺了那麼多人，肯定是要引起口誅筆伐的，哪怕他殺的都是盜匪賊寇和海盜。
真說火雲西鎮的那些盜匪賊寇，還有報仇的理由，即便是被口誅筆伐也能夠辯駁一二。但那些海盜，卻和屠伏毫無關係，和大佛寺也沒什麼關係。
他在大佛寺的自辯，對於那些只想口誅筆伐，並以此爲藉口來攻擊大佛寺的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殺人其實很累的。”屠伏言不由衷的說道：“若是能夠有些名氣的話，說不定以後就不用殺那麼多人了。”
牛大人愣了一下，瞥了法厄等人一眼，然後對屠伏豎起了大拇指。
“無空大師真是有慈悲心腸啊。”
此時，得到了法厄多次用眼神示意的慧通，猶豫着問了出來：“師叔，您在海上，又殺人了？”
屠伏輕輕點頭，“恩。”
這番問答，自然是擋不住法厄的眼神示意，慧通只能繼續硬着頭皮問道：“您又，大開殺戒了？”
“恩。”
“……”慧通實在是問不下去了，直接把臉轉過去不看法厄這位他的師叔祖了。
屠伏笑了起來，輕聲問道：“牛大人，若是潛龍榜更新我的戰績，關於東海之行，會怎麼寫呢？”
法厄等人來了精神，在小玉佛裏旁聽的女鬼同樣來了精神，她這些天已經見過屠伏不止一次了，自然是知道了詳情，但她很想知道法厄等人知道後的表現。
若是她不滿意的話，說不得就要勸屠伏甩開法厄等人——現在她也只能勸說屠伏了。
牛大人瞭然，當即說道：“盛帝二十九年，六月，於東海之上，斬殺海盜兩千四百九十七人。”
兩千四百九十七人！
法厄等人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一直都認爲屠伏只殺壞人的慧通，此時也用驚恐的眼神看向了屠伏——海盜是壞人，但那是兩千四百九十七條人命啊！
屠伏沒有對法厄等人解釋什麼，繼續輕聲問道：“牛大人，那位大人物，還要問什麼事情呢？”
牛大人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依然是目瞪口呆狀的法厄等人，又見屠伏沒有任何表示，這才說了起來。
“那位想問一問，無空大師有沒有興趣，隨我大玄海軍出一趟海呢？”
出海做什麼？還是和軍隊一起？
法厄被嚇的回過神來，當即出聲阻攔：“無空，萬萬不可，此事……此事……當稟告方丈再做決定。”
屠伏看向法厄，臉上帶着溫和的微笑。
“師伯，是方丈讓我下山的。”
“可是方丈不知道鎮魔司由此安排啊，無空，事關重大，你莫要毀了自己。”
“方丈佛法高深，自有神異。師伯，你忘了你在山下時說過的這句話嗎？”屠伏保持微笑，“而且，這裏可是西牛縣，不是什麼天高方丈遠的地方。”
法厄愣住了。
是啊，這裏是西牛縣，要說大佛寺的方丈能夠看見世間的萬事萬物，那以方丈的性格，肯定會說‘你自己吹牛就好，別帶上我。’
但只是在西牛縣境內的話……大佛寺若是沒有這樣的能力，之前怎會讓魔門中人來此聚集？
可是，方丈和長老都沒有傳音而來，更不存在現身阻止，或是抓屠伏回山。
爲什麼啊？
因爲我只差一點點啊。
屠伏在心裏回答了法厄等人心中的疑問，然後看向了牛大人。
“興趣肯定是有的，但要看怎麼個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