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只是東域一角不起眼的小國。
然而，便是這在修士眼中微不足道的窮鄉僻壤之國，面積之大，也遠不是鍾延前世所在華夏可比，不過其中大部分都是未拓荒、凡人罕至的山脈、森林，以資源地‘雲夢沼澤’和‘芒碭山’爲最。
不計五十萬以下人口的小城和村鎮，燕國總共一百二十七城。
其中，位於中南部的昌易城，屬於明昊宗，是三大諸侯勢力的交匯之處。
昌易之北最近的城池是明昊宗的昌平城，往東是火雲宗的豐登城，往南則是唐門的曲左城。
景宏二十七年，四月。
明昊宗與火雲宗提出，由神霄宗人主持，以諸侯國大賽的方式鬥法結束內戰。
面對兩宗可能聯合的局面，唐門猶豫再三，還是拒絕了。
鍾延推測，或許唐門受制於神祕的長生殿，做不了主，想堅持下去，等待援軍，比如東部魏國戰場同樣被長生殿操控的他國大軍，又或者，唐門自忖在神霄宗有夠硬的後臺，即便打到最後不敵，也還有退路。
不過，唐門應該慶幸拒絕了，不然大賽地點將會成爲唐門衆多重要高層的埋骨之地。
次月，明昊宗和火雲宗宣佈結盟。
雙方九十二城駐守大軍齊動，歷時三個月，匯成六路大軍，同時進攻唐門領地。
最後一路聚衆武者八百萬，修士十萬，金丹境三百人，從昌易發兵，成爲內戰以來兵力最多、實力最強的一次攻城之戰。
旌旗獵獵，兵臨城下。
聯軍將曲左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北門城樓上，衆多唐門金丹強者神色凝重，不少人眼中都閃過恐慌之色，即便一起操控四階防禦大陣，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何況城內一共五十三名金丹要分守四門。
“這是兩宗大部分戰力都匯聚到了此處！”
“曲左守不住了。”
“唐濟讓我等堅持，援軍很快就到。”
“哪裏還有援軍？東南三路大軍直指荊州，唐家捨得丟了根據？”
“可曲左一旦失守，後方幾城更加守不住！”
即便是同爲四階防禦陣，因陣法師水準不一、材料差異，陣法展現的效果也會有強有弱，而且並不是所有城池都構建了四階大陣，而曲左的防禦大陣爲其中佼佼，是唐門外圍的一道重要門戶。
“我就說應該擺到談判桌上，以鬥法和平熄戰！”
“都到城下了，說這些已經晚了。”
“……”
嗚嗚嗚嗚~號角響起
咚咚咚咚~戰鼓擂動。
施良修騰立高空，沒有勸誡投誠的廢話，朝前斬手：“殺！”
烏壓壓的修士、武者大軍整齊列隊，一擁而上，吼聲震天。
……
青陽城。
蒼寶街，二重院。
鍾延坐在院中品着美酒，不遠處一個身穿錦衣的孩童正‘嘿嘿哈哈’有模有樣的打拳，爲蘇玥所出的兒子鍾期道。
服侍在旁的姜雲若神識探向儲物袋，道：“夫君，開始了。”
鍾延微微頷首。
白思元快步走來：“賢弟！魏國傳來消息，遊燁國七城大軍有調動跡象，疑似要東進，在冊統計，七城金丹戰力在二百人以上。”
鍾延捏着酒杯露出一幅果然的神色。
不多時，儲物袋中傳來波動。
鍾延朝白思元看了眼，等其退走後，凝聚隔絕護罩，取出符籙。
一道女子聲音傳出：“鍾道友安好，可記得你與長生殿的盟約？”
鍾延笑道：“當然，螢夜堂主有何指教？”
螢夜：“讓明昊從曲左撤兵。”
鍾延頓了下，以驚訝的語氣拔高音量道：“你開什麼玩笑？！道友太高看鐘某了，我如何能左右明昊與火雲的決定！”
螢夜肯定道：“你能。”
鍾延目光一閃，心中的推測接連得到印證，道：“抱歉，道友想多了，鍾某無能無力。”
螢夜道：“要徹底瓦解打垮唐門，燕國定然元氣大傷，此刻若是遊燁進兵，秦奔在魏國數十年經營將付諸東流，退出魏國，將來燕國何以在渭南角逐？”
螢夜冷聲道：“你這是要撕毀協議，與長生殿作對？”
鍾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嘴上卻認真解釋道：“不敢，鍾某有自知之明，但協議有說明，你我雙方在能力範圍內互助，如今你要我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我該如何應對？”
螢夜沉默。
鍾延話鋒一轉道：“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認爲我能影響明昊高層決定，那你覺得我比唐門如何？”
螢夜微怔，問：“何意？”
鍾延道：“協議一直都在，至少到目前爲止我從未想過要譭棄，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就不該組什麼唐門，唐門走到這一步是偶然還是必然，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既已無多大用處難以挽救，何不棄之？我相信，鍾族與長生殿的合作會更上一層樓！”
螢夜挑眉：“憑什麼？”
鍾延啞然笑道：“憑你認爲我能讓明昊撤兵啊！”
螢夜想了想道：“讓明昊撤兵，唐門三百多名金丹，放在整個渭南都是不可忽視的戰力，有大用！”
鍾延道：“浪費資源，你自己選。”
螢夜：“這是條件？”
鍾延：“我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等着！”螢夜冷笑一聲，結束通話。
鍾延老神在在，從姜雲若手中接過酒杯。
“夫君所料不錯，長生殿對燕國的掌控力度並不強，起碼火雲宗高層沒有被滲透。”
鍾延頷首道：“多半是因爲神霄宗，論人脈，無疑是火雲宗與神霄宗聯繫最爲緊密，火雲宗相當於神霄宗在燕國的代言人。”
頓了下，他繼續沉吟道：“二十年前月璃就有金丹四層，非燕國修士，應是西邊過來的，遊燁國的可能性較大……如此看來，長生殿只是信息網絡強，暗自聚斂大量資源財富，真實實力並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強大，至少在燕國，甚至渭南，遠遠做不到一手遮天。”
姜雲若沉思片刻道：“林老不是說長生殿沉寂千年纔出世嗎，會不會也是因爲念力珠，其實而今他們纔剛剛復甦發展？”
鍾延搖頭：“不好說，不管怎麼樣都是存在千年的勢力，曾經鼎盛一時，不爲敵最好。”
姜雲若秀眉微蹙道：“可惜找不到長生殿的核心成員，不然應該能挖出些隱祕。”
長生殿成員青陽城就有。
姜雲若祕密抓回來兩個，但識海內設有未知禁制，無法破解搜魂。
其中一個嘗試搜魂死掉了，另一個經過嚴刑拷打後，坦白交代了不少事，卻都無關輕重，盡是一些偷雞摸狗、暗殺掠奪的匪舉。
還不如姜雲落知道得多。
鍾延卻是越發堅信心中的猜測，笑道：“即便找到了，也未必能得到我們想要的信息。”
半個時辰後。
螢夜再次傳訊過來。
“遊燁進兵，虛張聲勢，荊州馳援，希望你不會讓長生殿失望，否則，你鍾族將萬劫不復！”
“三個月後，護法大人會親自見你。”
說了兩句，不等鍾延說話，對面直接掐斷聯繫。
護法……鍾延心生好奇，堂主螢夜他已有懷疑對象，護法此前只存在於姜雲若的猜測之口，後經一番推測，可能是燕國老輩金丹。
沒想到還真有。
如今燕國老輩金丹剩下三人。
傅鵬展和左千秋可以排除。
只有赤陽宗的朱文康，在赤陽宗覆滅時重傷遁走了。
鍾延想起雲千尋在唐家的道侶大典，朱文康與唐家頗爲親近，唐濟還曾請對方幫忙追擊邪修權波光。
“若不是朱文康，那隱藏也太深了，一直潛修都不曾露面，不爲人所知？”
姜雲若想了想道：“也可能是個不起眼的人，那時還不曾結丹，我們推測是金丹，只是因爲當時螢夜有築基九層，才覺得更高身份的護法境界更高。”
鍾延搖頭道：“不必深究，到時候就知道了，將消息傳到曲左，做好準備圍殺唐門金丹。”
姜雲若：“好！”
鍾延起身笑道：“走，搞副業，搶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