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不明白鳳振海爲何這麼說，不過，看樣子皇后和自己不和，這件事情連爺爺都知道。
“之前皇后要將你問斬，爺爺曾經去過皇宮求情，聖上避而不見。”
鳳振海眼底有愧疚，自家的孩子出了事，自己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是他這個當爺爺的太失敗。
“爺爺便派人去鑑天府打聽，他們說你被人救走了，爺爺擔心聖上將罪責牽扯到鳳家，正要去找太后求情，不想，九王爺回來了。”
箇中種種，實在是一言難盡。
“之後聽說你在九王府，爺爺琢磨着你該沒什麼問題，又正值聖上密詔……有些事情爺爺不方便說，不過，爺爺知道榮妃不喜歡你。”
鳳九兒沒說什麼，有些事情，原來在宮裏朝堂上都已經傳開。
不過，皇城各方勢力又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真一點都沒有的話，大概在皇城也是很難立足。
所以爺爺知道這些，也是沒什麼好奇怪的。
鳳振海繼續道：“當年的事情，其實爺爺也曾懷疑過，也許是……當初的皇后下了黑手，但，爺爺後來想，是皇后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你和南門榮的關係如此，爺爺也不怕跟你說，當初橫加一手讓龍家被髮配邊疆的人，背後便是南門榮。”
“那年南門榮前期很活躍，暗中做了許多無法查證的事情，你也不必問爺爺如何得知，爺爺知道的時候，龍家已經走了。”
“後來龍家被髮配邊疆之後，南門榮竟然得了一種怪病，在牀上躺了整整一月有餘……她絕對不是那種躲起來裝脆弱的人……”
“這點，九兒清楚。”鳳九兒點點頭，依舊在認真聽。
南門榮或許真的心狠手辣，但她做事高調，絕不會怕事躲起來。
鳳振海點點頭，繼續道：“當年南門榮是真的病了，御醫都束手無策，就在她倒下那段時間，龍家在趕赴邊疆時便出了這一樁意外事故。”
“誰都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人在背後安排這一切，但，爺爺不知是誰，大家也不知道是何人。至於南門榮，當年那一場大病差點要了她的命，據說，是中了一種奇怪的毒。”
“不過她命大，昏迷了幾乎一個月之後，最後還是痊癒了。”
鳳九兒心情複雜，聽爺爺說話，似乎對南門榮和南門一族也是頗有意見，並不見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當然，對南門榮這個禍害朝綱的前皇后，只要是個熱血的男兒，誰能看她順眼？
中了怪毒昏迷了一個月，那麼當年龍家被滅門這件事，也許真的不是南門榮所爲。
但若不是南門榮，還會有什麼人？龍家一門忠烈，精忠爲國，還有誰對龍家如此仇恨？
……從主屋走出來的時候，鳳九兒心神還是有點恍惚。
爺爺對她已經足夠的坦誠，換了別人，不一定願意跟她說如此多。
對於爺爺這份恩惠和眷顧，鳳九兒銘記在心裏。
鳳家若不是還有個對自己好的爺爺，這個家對她來說，是真的沒有半點意義。
走進後院，看着熟悉卻又陌生的院落，鳳九兒心情複雜。
當年那場大火之後的記憶，確實像是死記硬背強行塞進腦袋瓜裏那般，模糊，陌生，就算有記憶，也沒有情感。
最深刻的記憶，始終是六歲以前，哪怕那時候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這個住了這麼多年的鳳府，如此清冷……
“九兒，九兒！”通往自己院落的小道上，忽然一人追了上來，聲音沙啞。
鳳九兒腳步一收，回頭看着跑到自己跟前的婦人，沒有說話。
玉娘，原本只是鳳府的一個婢女，卻因爲被鳳家老爺鳳鈞卓寵幸過，之後生了個女兒，平步青雲一飛沖天。
哪怕現在的身份依舊擺不上臺面，鳳鈞卓並沒有娶她，但，她早就不是一般的下人，而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夫人。
沒錯，眼前這婦人，便是鳳府八小姐鳳清音的生娘。
“九兒，我可算等到你回來了。”玉娘雙眼又紅又腫，看起來像是哭了很久似的。
她伸出手，想要握住九兒的手，九兒卻將自己的手收回，後退了一步，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
對玉娘，她沒有太大的感覺，唯一的感覺便是時常和鳳清音一起，對過去的自己冷嘲熱諷。
玉娘畢竟是下人出生，倒是不敢像鳳清音一樣對她動手動腳，但，一張嘴向來不饒人，說話也是很難聽。
她不覺得自己和玉娘之間有什麼交情，就更別說可以和她手牽着手說話，這不是很突兀的事情嗎？
玉娘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可她現在心裏焦急，已經顧不上許多。
“九兒，你之前是否從宮裏出來，你可有看到我們家清音？”
玉娘看着她，眼角藏着淚，眉宇間盡是快要絕望的神色。
“鳳清音？”之前見過嗎？鳳九兒想不起來了，這個人，好像最近並沒有在自己的生命裏出現。
“是，是清音，九兒，你在宮中是否曾經見過她？她三日前才進了宮。”
鳳九兒搖搖頭，對鳳清音的事情不感興趣，轉身就要走。
玉娘立即追了上去，眼淚終於滑了下來：“清音不見了，她進宮之後，就再回來過，也沒有半點消息。”
“她不是特別喜歡住在榮妃的宣華殿？不回來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玉娘竟然攔在自己跟前，鳳九兒心裏煩悶，一點都不想應付她。
“想知道她的事情，差人去花點錢打聽不就行了？”
“我已經花錢打聽過，可是，我們家清音根本不在宣華殿裏，她不在皇后娘娘身邊……”
“如今聖上的後宮並沒有皇后娘娘，你若是再亂稱呼，就不怕熱火上身？”鳳九兒冷哼。
玉娘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鳳九兒和南門榮素來不和，有這種反應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她已經急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九兒，你幫幫我，幫我去找找清音，她不在宣華殿，也不在學院！我們家清音她……她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