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長無法剋制自己的緊張了起來，捏着手裏的毛巾，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起來。
眼前站着的席瑾城，比牀上躺着的潘鑫的屍體更讓人害怕
他可以一個人在太平間住上十年半載都不怕，可是面對一個活生生的席瑾城，卻有種喘不上氣來的壓迫感。
“席席先生說笑了這不還在還在驗”
“我認識的王院長能即興演講幾萬字的論文，怎麼如今不過就回答個問題，還得這麼結巴成這樣這種，在心理學上叫什麼”席瑾城笑了，那雙眼睛明顯的彎了起來，連帶着聲尾都有些上挑。
王院長卻只看到那雙眼睛裏迸射出的寒光，寒氣直逼心底，凍得心臟一抽抽的在痛。
舔了舔嘴脣，他跟着笑了起來，強裝鎮定的笑着說道：“緊張了”
“哦，那你緊張什麼”席瑾城看着他，透着幾許好奇的神色，閒淡的問。
施鬱言走過來，懶懶的倚在牆上，雙手抱胸的看着他們交談，卻沒有插話。
原來，席瑾城真正要的並不是驗屍，而是驗屍的人
施鬱言似笑非笑的脣角微動了下，剛纔連他自己都差點掉進席瑾城挖的坑裏，還那麼認真的去看他們解剖
那畫面，足夠讓他這輩子都不喫肉了
太噁心了
王院長看了看席瑾城，又看了看施鬱言，搖頭道：“席先生，這只是一種心理反應，並不能說明什麼。你們兩個都是皇城響噹噹的大人物，而我要驗屍的人又是董事長夫人，又事關重大，我自然會感到緊張”
“嗯，這只是個自然反應。”席瑾城似是認同了他的話，點頭贊同道。
王院長沒接話，只是看着席瑾城，似在審視他說這句話是否在挖一個坑等着人跳。
“我以爲，在你的工作崗位上，你手裏拿着手術刀，站在手術檯前的時候，心裏想着的只有你的工作、你的任務。沒想到，王院長對這些工作以外的東西這麼看重，竟然直接影響到你的工作。
嘖，我突然有些替曾經躺在手術室上，被你動手術的病人們難過，也爲將來要被你動手術的病人們堪憂啊”席瑾城挑了挑眉，以着一副“憂國憂民”的神色對王院長搖了搖頭，滿是遺憾與憂心忡忡。
“王院長是怎麼坐上院長一職的”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施鬱言，突然出其不意的問了句。
席瑾城側頭看了眼施鬱言，沒說話，又將目光投向了王院長。
王院長愣了一下，半天沒反應過來的看着施鬱言。
“別介意，我就是有點好奇”施鬱言攤了攤手，說明了一下他問那句話時的動機。
王院長下意識的看向席瑾城，席瑾城也正在看着他，沒有催促，也沒有強迫他回答的意思，就這麼悠悠然
的。
席瑾城也不急不躁的，在這臺“手術”結束之前，他有的是時間跟王院長耗下去。
王院長抹了把汗，眼神挪向席瑾城。
“席先生，我當初是憑着正當的競選投票當上院長一職的，絕對沒有任何不光明的手段”王院長開口，卻是在爲施鬱言剛纔的問題作解釋。
“嗯，我相信你”席瑾城一本正經的回道：“我記得，當初你和李醫生的票數相當，只不過李醫生稍比你多了那麼幾票。”
王院長聞言，臉色一僵，吞了口口水，皺起了眉頭。
“你知道後來，爲什麼反而是你當上了院長，而不是李醫生”席瑾城笑了下，神祕地問道。
“不知道。”王院長搖頭，這個事情，一直都是醫院裏不能說的祕密。
大家都在猜他和席家關係比李醫生好，他的後臺是席家，所以纔會讓明明票數多的李醫生落選院長一職，而他卻當上院長。
可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最後會由他來當院長，而不是李醫生。
“那是因爲，李醫生私下給我打電話，退出競選，永遠不參加院長競選一職。他的意思是，他是一名醫生，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職位越高，到時候越容易讓自己迷失了方向，忘記了初衷。”
席瑾城回想起李醫生這麼多年總重複在院長競選那一段時間裏的話，當了一輩子的醫生，如他所願，一直不忘初心的在一個“醫生”的崗位上，救死扶傷。
那些名聲、職位什麼的，對李老頭來說，都是沽名釣譽的虛名
李老頭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能抓老鼠的貓就是好貓，別管它什麼品種，什麼毛色
王院長偏了下頭，斜視的目光中明顯的透着狐疑：“你的意思是，是讓李醫生自己退出競選的”
“你不會真的以爲，你背後靠山強大到可以壓倒李老頭吧還是你覺得，光憑着你靠上的潘鑫那一座靠山，可以跟整個席家抗衡”席瑾城笑了起來，笑聲在肅然而安靜得有些可怕的手術室裏，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王院長後退了一步，張了張嘴，五官扭曲了一下，顯得有些猙獰。
“不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他力求冷靜，急急的搖頭，否決了席瑾城所指控的他和潘鑫勾結的事實。
席瑾城聳了聳肩，也不急於逼他承認，顧左右而言其他：“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應該是比李老頭低了兩屆，每逢李老頭被拉去講課時，你都會到場。李老頭，應該算是你大學時期的偶像。
只不過，你認識他，他卻不認識你你給他遞過一份你自己寫的論文，不過沒引起他的注意，是吧”
席瑾城的話讓王院長的神色再度陷入一種掙扎的慌亂中，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連帶着嘴角都被動的抖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