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慕梵希驚詫，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卻見南疆王微微搖了搖頭。
“當年先皇開國，這支逆鱗鐵甲軍便是攻破城門的先鋒軍隊，所向披靡，你外祖父深諳功高不可蓋主，扶持先皇登基後便自請駐守南疆，先皇感念我南疆王府忠肝赤膽，特令逆鱗鐵甲軍終生歸南疆王府調令，而這朱雀令便是逆鱗鐵甲軍的虎符。”
說着話，南疆王朝慕梵希看了一眼，見她瞭然的點了點頭，接着說：“新皇登基，京都風起雲涌，在你母親嫁入丞相府時，外祖父便將逆鱗鐵甲軍交給了你母親，或可在緊急時刻成爲控制局勢的關鍵，沒想到……”
沒想到慕丞相府橫遭劫難時，卻未能及時保住慕家。
南疆王嘆一口氣，繼續說：“逆鱗鐵甲軍實屬特殊，所謂虎符，並非平常所見實物，而是以赤仙草爲引，在人身上留下的印記，身持印記者，便爲令主，五千逆鱗鐵甲軍聽其號令。”
這麼一說，慕梵希似乎想起什麼，伸手朝後頸摸了一下。
“舅舅說的印記，可是我後頸的紅色胎記？”
“正是。”
南疆王點點頭，視線落在慕梵希臉上，這張臉上，他似乎看到了妹妹的影子。
“當時朝中局勢動盪，你娘爲護皇室正統，將逆鱗鐵甲軍部署在皇宮，卻不想，竟被南疆王鑽了空子。”
說到這裏，南疆王眉心皺了一下，似乎有些後悔在展心婷出嫁時說的那些大義的話，若她存了那麼一點私心給自己留下一隊人，如今也不至於陰陽兩隔。
慕梵希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南疆王表情變化，想了想，主動開口。
“既然逆鱗鐵甲軍是南疆王府的私有軍隊，如今朝中局勢平靜，那便將鐵甲軍交還舅舅吧，這朱雀令……”
說着話，她扭頭朝身後看一眼，有些犯愁。
要說這朱雀令是個什麼物件，直接交還給南疆王就好了，可這東西是印在身上的，怎麼交？難不成像刺青一樣能洗掉？
“朱雀令既已作爲你母親的陪嫁過來，自是交給了你母親，如今母親又交到了你手裏，那自是要追隨你。”
南疆王伸手拍了拍慕梵希的肩膀，神情多了幾分鄭
“此次我與你提及逆鱗鐵甲軍並非要收回軍隊，而是依照你外祖父的囑託，在你成婚之後，與刺翎一起帶去東疆域。”
朝局動盪，鐵甲軍爲了國之安危沒能護住展心婷，如今天下太平，這支鐵甲軍便是慕梵希的護身符，南疆王府與東疆域相去甚遠，鞭長莫及，老王爺和南疆王能護住她的也就這支逆鱗鐵甲軍了。
慕梵希心裏一暖，有種想哭的衝動，不得不承認，這種被家人護着的感覺，真的讓人心瞬間化成一團水。
可是……
“逆鱗鐵甲軍何其重要，慕家甚至爲此滅門，這般強勁的兵力握在我手裏，怕是有擁兵自重的嫌疑。”慕梵希道。
東疆域邊境駐守十萬精兵，雖明面上另有將領統管，可細追根基，那些將士多少都在殷離修手下當過差，殷離修一旦隨慕梵希過去，與自家軍隊無異。
而刺翎雖只有千人，在東疆域一戰中表現出色，所謂千人可抵萬軍，皇上能讓刺翎跟着她去東疆域已經算是很大方了，若知道逆鱗鐵甲軍也在她手裏，以他多疑的性子，豈不是要忌憚東疆域了？
慕梵希沒什麼野心，戰爭之後只想過平靜安樂的生活，並不想太過招搖。
“世人若都如你這般通透，便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了。”
南疆王挑眉，看向慕梵希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讚許，卻還是道：“你此次前去東疆域，南疆王府自不能隨時護你，這是外祖父給你的依仗，放心，皇上那邊我已經說明，你放心帶着便是。”
這麼一說，慕梵希就踏實多了，她擡起頭來，淺笑應聲，“是，多謝外祖父和舅舅疼愛。”
殷離修來接的時候，慕梵希正被展雲廷纏着要東西，見殷離修來，瞬間轉移了目標。
“六哥，你答應給我的東西還沒兌現呢！”
展雲廷仰着頭，一臉要債的模樣，說話間轉向慕梵希，提醒道：“你的也沒給，出嫁之前你的是你的，六哥的是六哥的，要兩份。”
“雲廷，你最近是不是有些閒？南莫鎮正好有個差事可以安排你去。”殷離修不疾不徐的開口。
南莫鎮又稱寡婦村，雖說村裏多數是婦孺，卻不是好惹的，這不，三天前駐紮南莫鎮的軍營竟讓她們給掀了，事情要解決，可還沒確定要去的人選，此刻看展雲廷，怎麼看怎麼麼看怎麼合適！
“六哥，你不帶這樣的！”
展雲廷顯然是被威脅到了，緊忙往回縮了縮脖子，隨即又不甘心的挺了挺胸膛，“離下個月還有兩日，梵兒出嫁之前都是我南疆王府的人，我可是孃家人，此刻你這樣對梵兒的孃家人是不是不太好？”
說着話，他擡腳挪到慕梵希身邊，一句話的功夫便轉移了陣地。
慕梵希瞧着他這狗腿的模樣忍不住撇撇嘴，正好說話，卻聽殷離修開口。
“好，答應給你的都給，梵兒那份，你也去找星乙吧。”
說完，殷離修伸手將慕梵希拉回身邊。
展雲廷原本還有些心虛，聽殷離修這樣說，瞬間得逞得差點跳起來。
“得嘞，我這就去找星乙，你們聊！”
說完，不等兩人說話，展雲廷屁股着火一般，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殷離修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嘆一口氣，這般追着要東西的，之前還有個凝郡主，只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身上少了那份不羈，多了幾分穩重。
殷離修也不知道這樣的穩重對於凝郡主來說是好是壞，如今，事情似乎已經成定論。
“聽說皇上已經給唐凝和孤南翼賜婚？”慕梵希問。
殷離修收回思緒，點點頭。
“皇姑母已經點頭，雖心中依舊有顧慮，好在凝兒人在京都，不再遙遙不可及。”
“基於孤南翼和唐凝對彼此心存好感的基礎上，我倒覺得這樣對於他們是最好的安排。”
慕梵希仰着頭看向殷離修。
這個年代，女子的名譽比生命更重要，雖說凝郡主是以和親的名義嫁去南羅，可嫁了人就是嫁了人，若是男人，回國後自會被人高看一眼，可是女人，被人高看的同時又會被議論。
凝郡主自小成長於軍營，自是不在乎所謂的悠悠衆口，可長公主卻是心疼的，凝郡主自然不捨得再讓長公主憂心，至於孤南翼，本就是閻羅一般的存在，他的事，誰敢議論？
有他真心待凝郡主，凝郡主也算是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歸宿。
另外，對於皇上來說，孤南翼雖是朝中得力將帥，可他性格孤僻桀驁，並非輕易駕馭之人，之前有殷離修在朝中，也算是和孤南翼分庭抗衡，如今殷離修前往南疆，孤南翼想要有什麼動作，便無人可抵擋了。
如今有了凝郡主這一層關係，皇上對孤南翼也能放心，這遠遠比一座黑水礦來的價值要大。
“嗯，皇姑母和凝兒覺得好便好。”
殷離修應聲，伸手摸了摸慕梵希的頭。
慕梵希擡頭仰着他，黑亮的眼睛如星芒閃爍，她想了想，問：“你怎麼不問舅舅跟我說了什麼？”
“既是師父單獨跟你說的話，我便不用問。”
他回，說完看慕梵希依舊盯着他，停頓瞬間，又說：“我若沒猜錯，應該是朱雀令之事，南疆王府是你的依仗，有這支軍隊在你身邊守護，老王爺也能安心些。”
老王爺白髮人送黑髮人，定是對展心婷的死追悔莫及，此刻將逆鱗鐵甲軍交給慕梵希，也是爲了彌補對展心婷的虧欠吧。
慕梵希眨眨眼睛，眉梢輕挑，“之前你不是也對逆鱗鐵甲軍很有興趣麼？”
“我對逆鱗鐵甲軍的興趣基於朝堂的安穩，如今朝中已成定局，我要來作甚？”
殷離修知道她是故意這樣說，手指一勾，在慕梵希腦門上彈了一下，“這是老王爺給你的嫁妝，怎麼，還擔心我搶了去？”
心思被看穿，慕梵希扁扁嘴，耍賴一般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我只是覺得這嫁妝讓我有點壓力，那麼強大的一支軍隊在我手裏，豈不是有點浪費嘛！”
說起來，戰爭已經結束，慕梵希接下來的打算就是在東疆域喫喫喝喝玩玩過舒心的生活，如今軍隊在手裏，她豈不是還要訓練？
都要離開皇都了還得勞累，真是命苦啊！
“他們能守護你，自然不是浪費，逆鱗鐵甲軍向來不現於世，也不用你操心訓練，你只管在東疆域做你的米蟲便好。”
殷離修看着她，目光比月色更柔和。
“知我者，夫君也！”
慕梵希轉身，雙手往前攬在了殷離修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