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文興這次回來後, 受到了公司一些元老的稱讚。這些看着喬文興長大的老資歷們都覺得喬文興“終於長大成熟了”,不過緊接着下一句就是搖頭嘆息:“可惜”

    可惜喬成宇珠玉在前,喬文興縱然此時發出瑩瑩之光,也沒法與喬成宇相提並論。

    人與人因利益而結合, 比起好不容易纔成熟起來的喬文興, 這些元老們更願意領頭羊是沉穩踏實、做事果決的喬成宇。

    喬文興沒有迴應過那些帶着各種心思試探或者看熱鬧的人。他踏踏實實在經營着喬父讓他管理的兩間公司。他要是能做得好, 即便再拿不到繼承人的位子,喬父也會放手給他更多的權力和利益。

    他走到這一步, 能爲自己做的,也就是這麼多了。

    從前他意氣風發,也並不把這些經營的事務放在眼裏, 頂着“青年俊傑”、“商界精英”的高帽, 實際上很多事務都甩給了職業經理人去做。但現在他不這樣了。經歷了自己獨立的創業,飽嘗了其中的艱辛, 再來經營管理這背靠集團的公司, 各方面的高效支持, 流暢的資金運轉,讓他又說不出的舒暢之感。

    此時的喬文興擺脫了從前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他漸漸像個成年男人, 心思都放在了事業上。

    三個月後, 韓家的那個併購案圓滿完成了, 喬文興受邀參加了慶祝酒會。

    這個酒會的主角是韓煙煙。韓大小姐雖然驕傲些, 跋扈些, 在她的大爸爸手底下卻是個踏踏實實學習, 勤勤懇懇幹活的好孩子。這個併購案,韓父幕後坐鎮,臺前卻是韓煙煙主持大局。在這個慶祝酒會上,她這個大功臣自然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喬文興隔着人羣看她,很有些怔忡。

    他們認識很多年了,挺早之前就對將來兩個人大概會結婚這件事心知肚明。但他們友達以上,戀情未滿,兩個人彼此並不約束對方,就這麼不鹹不淡的相處着,即便是訂婚之後也沒什麼變化。

    喬文興一直覺得韓煙煙有點太厲害了,她對生意的興趣甚至比對他這個未婚夫都強烈得多。有這樣一個強勢張揚的未婚妻,喬文興遇到柔弱小花兒般的小學妹白玥,就無法控制的陷進去了。他曾真愛過白玥,也真想過和她一輩子。可他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硬往一起湊,互相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了傷痕。

    喬文興在這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裏遠遠看着韓煙煙,神采飛揚,光芒照人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到底該娶一個什麼樣的妻子。

    可他真正該娶的那個人的身邊,卻忽然出現了別人。那人沉穩端肅,氣勢壓人,可一站到她身邊,眸中便泛起溫柔的笑意。喬文興本來向韓煙煙邁去的腳步就止住了,他望着喬成宇和韓煙煙,感到茫然。

    在喬文興的茫然中,人們忽然感到暈眩。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搖晃了起來,有人沒站穩直接摔倒。

    喬成宇身體晃了一下,他手疾眼快的扶住了柱子。站穩身體後,他第一反應是拉住韓煙煙的手腕,因爲地震了,他要拉韓煙煙一起往外跑。

    可他沒拉動。

    韓煙煙身體也晃了一下,她纖細輕盈,平衡性極好,靠自己就站穩了身體。喬成宇抓住她手腕拉她的時候,她反握住他的手,拽住了他。

    “地震了快離開這裏”喬成宇低喊。

    韓煙煙沒動,她非但不驚慌,甚至還露出了微笑。終於這次不是獨自一人,終於有人和她一起經歷了這世界的震動。

    她將目光投向人羣中的喬文興。

    喬成宇察覺她的異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七倒八歪的慌亂人羣中,喬文興鶴立雞羣般的站在那裏,格外顯眼。

    喬成宇的心裏,在那時便生出了異樣之感。

    喬文興絲毫沒有受到這震動的影響,他彷彿神遊物外,是韓煙煙的目光讓他清醒過來。他看着身周慌亂的人們,一時怔住,他不過恍惚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隨着他的清醒,突如其來的震動也隨即消失了。人們還沒來得及逃命避難,一切就都恢復了平靜。剛剛從外面舉着托盤進來的幾個侍者愕然:“發生了什麼事先生,先生您還好嗎”

    賓客心有餘悸的說:“地震了啊,你沒感覺到嗎”

    幾個侍者面面相覷。他們剛纔不在這宴會廳,在準備間裏,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啊。

    因這場意外,酒宴提前結束了。有在場的媒體人當晚回去寫稿,提及宴會中的地震。那稿子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主編打回來:“放屁,昨天哪來的地震”

    但地震的事不止一個人在談論。出席酒宴的賓客都是有身份的名流,他們也都聲稱那天發生了地震。不可能這麼多人同時說謊,更何況個個都是有身份的人。於是這件事成了一次靈異事件,熱度維持了足足一個星期。

    而當時,賓客們都離去後,韓煙煙沒有立刻離開,她對喬成宇說:“我去補個妝。”她就去了女賓的休息間。

    女賓室空無一人,只有一圈沙發和一排四五張梳妝檯。韓煙煙關上門,雙手撐着梳妝檯,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利奧,出來”她對着鏡子說。

    幾秒鐘之後,女賓室裏靜如幽谷。

    韓煙煙淡定的從手包裏摸出一把蝴蝶刀,唰唰的就打開了這開刀的手法,還是丁堯教她的。韓煙煙看着鏡子,直接就把刀鋒貼在了自己的靜大動脈上。

    “喂”利奧氣急敗壞,“喂喂喂喂餵你這個人怎麼回事”

    在這個世界裏,一叫就能被叫出來啊。韓煙煙掩住嘴角的冷笑,放下刀:“叫你沒反應,我只好用別的方法了。”

    “不是進行得很順利嗎你又叫我出來幹什麼”利奧怒氣衝衝的問。

    “找你確認一下剛纔。”韓煙煙把刀收起,放回包裏,“剛纔的情況,是不是任務要完成了”

    “對,就差一點點了”利奧說,“就那麼一點點了,你再給他點刺激,你就能功成身退了。”

    韓煙煙盯着空氣。

    “就,離開這個世界是嗎”她問。

    “是啊,任務完成,這裏就結束了。”利奧說。

    “那別人呢我爸爸媽媽呢我未婚夫呢”韓煙煙擡眼,盯着天花板問。

    利奧“嗤”的笑了:“他們你不會對他們嗯。”他話說一半像是意識到什麼,中途收住,只說:“他們不重要,任務目標才重要。除了任務目標,別的任何人都不用在意。”

    喬成宇在外面等了一會兒,韓煙煙就從女賓室裏出來了。比起先前酒會中的神采飛揚,她此時看起來有些疲憊,腳步有些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