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不知嫡姐是夫郎 >35.第三十五章
    :3」大佬好我是防盜菌, 盜文猖獗無奈之舉,大佬饒命

    因爲她再是得寵, 從來都和他的朝綱江山不沾邊。

    嫡姐倒是鬆開了她, 袖手一旁沉靜看着她:“你自己吃藥。”

    奚嫺看着泛着苦澀味道的藥湯, 連忙搖頭道:“我不想喝, 也不是甚麼大毛病”

    嫡姐似笑非笑道:“這般, 你還敢說自己會照顧好自己。”

    奚嫺逼不得已, 才顫顫巍巍端起藥碗,方覺出瓷碗燙得不成, 肌膚都給生生烙紅了, 她一時掂了指尖,又用手心握着,強自鎮定着拿了湯匙, 一口口用起來, 整張臉皺得像個粉白的包子。

    裏頭有股濃郁的血腥味, 也不曉得是不是奚嫺的錯覺,又想想嫡姐的可怕之處,不由皺起眉, 面色微變。

    從前她百無聊賴看書,便見到有些雜記裏寫過,親人病了, 便把自己的肉剜下來與藥一同煎能治百病, 可即便可行, 奚嫺也不會願意體會。

    她擡起頭呆呆看了嫡姐一眼, 手心燙得握不住小碗,身上卻起了雞皮疙瘩,險些一抖沒有將湯碗拿穩。

    奚衡看不下去,把她的兔子小碗拿走,淡淡道:“你在想些甚麼”

    他聞見冒着熱氣的血腥味,便了然她在想什麼,便似笑非笑看着奚嫺。

    奚嫺才羞赧低頭,眼淚水還沒收乾淨,便又開始羞恥掉金豆子。

    嫡姐拿她沒法子,只能親自舀了藥湯來一口口喂她喫。

    都是一樣的手,嫡姐的生得清貴修長,手心由於練劍還結了繭,並不粗糙,只是硬實微礪,端了生燙的藥碗也沒反應。

    奚嫺看了看自己泛紅的白嫩手指,慢慢收回袖口裏不說話。

    她低着頭,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事兒裏,往往是抿了稍半,後面就不肯張嘴了,要人把勺子逼得緊些,纔不情不願開口吃了藥汁,脣角染上了棕黑的藥漬,還渾然不覺。

    她只是擡起紅腫的兔子眼,可憐巴巴看着嫡姐,烏黑的眼仁軟糯泛水,合了手狀似哀求揖了揖,一雙手又小又軟。

    嫡姐不爲所動,只是一勺勺把藥喂完,還順手給她擦了嘴。

    奚嫺被人伺候慣了,儘管心裏有些彆扭,卻也沒有侷促的感覺,一來一去倒是配合得很好,還知道張嘴,嫡姐便捏了松子糖往她嘴裏送。

    是奚嫺很熟悉的味道,酥香微甜,泛着松子獨有的炒香,她開始咀嚼着松子糖發怔,雪白的腮幫子鼓着,臉上還有幾道淚漬。

    嫡姐卻忽然表現得彷彿方纔的事體一點也沒有發生過,坦然又平靜,就像她與生俱來便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做事鎮定有條不紊,極是冷靜。

    奚嫺覺得嫡姐這病可能是間歇的。

    發作完又要等什麼時候,開始突然發病嚇人,不嚇人的時候還是個正常人,可以說算是個好姐姐。

    儘管她甚至不是自己的親姐姐,發起神經病來像個魔鬼,但奚嫺卻忍不住有些同情她。

    腦子有問題,可能和嫡姐的病也有關係罷

    上輩子嫡姐死前,還曾經把她叫到身邊,一字字問她是不是想過要姐姐去死,是不是不喜歡姐姐。

    奚嫺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啊,她能怎麼回答呢

    儘管她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但當着人的面說出來就很奇怪,於是只是低垂着脖頸不答,卻不敢擡眸看人。

    嫡姐那時卻異常溫柔的笑起來,緩慢凝視她道:“那麼,我知道了。”

    第二天,嫡姐就死了,在奚嫺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

    她也記不起自己那時是什麼感覺,因爲當年她太小了,比起後頭的一輩子來說那麼幼小,從嫡姐身上所受到的苦楚雖然牢記,卻遠遠沒有幾十年的深宮生涯那麼刻骨銘心。

    但大概她是有些歡喜的,因爲那個刻薄惡毒,總是刁難她不准她嫁人的嫡姐,終於死了。

    卻也有些小小的哀傷,畢竟那麼討厭的一個人,先頭還生氣勃勃頤指氣使,嘲諷她的穿着打扮,諷刺她不學無術,笑她蠢鈍狹隘,可轉眼就沒了。

    其實,前世嫡姐諷刺的也是事實,她的確很沒用。

    只是奚嫺從來不肯承認罷了,因爲她渴望被人呵護,可是沒有一個男人會包容她這麼多的缺點,把它們當作可憐可愛的優點,故而奚嫺寧可視而不見,掩耳盜鈴。

    人生真是無常。

    更無常的是奚嫺重生了,那個惡毒嫡姐又站在她面前,比上輩子還有病,但至少沒死。

    她的心情便十分複雜,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甚麼。

    奚嫺想要下牀,眼巴巴對嫡姐道:“我想要下牀了,回自己的院子裏去,姐姐”

    嫡姐放了她:“你去吧。”

    奚嫺伸出一隻腳,想了想踮在地上時纔有冰冷的真實感。

    嫡姐似乎擰了眉,把她的繡鞋拿着,垂眸爲她穿鞋,似乎是做的很習慣的事情,奚嫺卻嚇得縮腳,被嫡姐微涼的手一把捏住腳背,雪白的肌膚被捏紅了,纔將兩隻鞋都穿上了。

    她剛醒來,腳就有點腫,或許是身體不好的原因,反正奚嫺一年四季都在腫,只是分輕重罷了,有時莫名其妙腫得像饅頭,害得勞煩皇帝陛下給她按摩,不然連走路都沒法走。

    奚嫺的神思又開始遲鈍飄忽,嫡姐也不理她了。

    不用被迫拘在老太太這裏便好,不然誰也不曉得之後會發生甚麼。

    或許就像是嫡姐所說的,老太太會帶她連續參加很多盛大的宴請,教會她苛刻的禮節,創造許多機會讓她揚名長安,至少在貴女圈裏得人人皆知她禮教嚴格,名聲賢良卓著,又有很多事蹟來一二三輔助她的美名。

    這樣一來,她又養在老太太膝下,便適當中和了許多庶出身份帶來的不便,畢竟時下的長安也並不在明面上挑揀嫡庶了,即便人家在乎,也只是心裏考量,就連家人之間也很少說出口,因爲那是沒有教養的表現。

    奚嫺簡直難以想象,真的這般一輪做下來,若是順利的話,她將會是被人託舉着上神壇的唯一貴女,羞恥程度不亞於露天只着肚兜走路。

    畢竟家人的庇護,可是她身上唯一一件遮羞布。

    比起那些美名遠揚的貴女,她除了一張清純好看的臉,其實慚愧來說什麼都不精通,最擅長撒嬌耍,或許這點無人能及,但也沒什麼可比的。

    因爲貴女便要行止端莊優雅,說話有分寸知停頓,做人善良賢惠留一線,從中才能發展出不同的性情和喜好來。

    奚嫺第一層就不及格,別的就不必說了。

    故而她非常排斥被逼着做這些事,一則她沒想過要靠這個嫁給甚麼厲害的男人,那些頂層貴女還想做皇后呢,她就想嫁個老實家底殷實的男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遭那麼多苦楚,沒有丁點好處,只有傻子纔會妥協。

    嫡姐沒有再管她的意思,只是放任她回小院,閒散坐在原地閉目養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給別的女子做出來是流裏流氣不規矩,給嫡姐做出來,卻有些別樣的瀟灑風流。

    奚嫺覺得自己是病了,於是趕忙提着裙角出門。

    然而回到小院裏,秋楓和春草還在,姨娘卻已經不在了。

    奚嫺睜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卻見丫鬟面面相覷,咬着脣給她遞了一封信。

    秦氏會寫字,但只會很簡單的一些字兒,字體也並不那麼嚴謹有致,所以她的字跡很好辨認。

    奚嫺看完纔開始對着窗邊發怔,看着窗口蕭蕭的落葉片影不語。

    姨娘帶着弟弟去江南了,因爲爹爹會被派去江南赴任,至於是什麼職位,姨娘也不知道,更加不曉得怎麼寫出來。

    爹爹還沒去,但府中沒有主母管理中饋,因着那頭大宅子要交地契,還有一些田產等着主人家細點,這些爹爹不放心管事做,姨娘只能先一步匆匆去江南操持那頭的瑣事,順道把弟弟也帶去了。

    姨娘在信中告訴奚嫺,不必爲她操心,也請嫺嫺要聽姨娘的話,去老太太那頭過,待她回府裏就把嫺嫺接回來,不能鬧小孩脾氣,不然到時弟弟懂事了也要笑她了。

    奚嫺不知道這和嫡姐有什麼關係,但至少姨娘和弟弟都沒事,姨娘的信中更透着難得的輕鬆,看樣子沒受委屈,甚至由於爹爹的信重,還有些雀躍期待。

    但叫奚嫺發怔的不全然是這些。

    因爲前世,爹爹根本沒有去江南赴任,他一直在長安做官,直到家族敗落被抄的那日,也沒有離開過長安。

    奚嫺覺得毛骨悚然,面色變得煞白無血色。

    她的重生,不可能影響到上面的決策,這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

    那會不會會不會那個人也重生了

    奚嫺卻急於掙脫出來,她啜泣着掙扎,被奚衡一下鬆開後,才低垂着脖頸,笨拙爬到一邊去,縮着小腿眼淚水滴答落在裙襬上,她委屈輕輕道:“姐姐,我都沒什麼想要的,只要您別、別這麼老是盯着我便是了,我也不小了,能照顧好一切”她把一切咬了重音。

    奚嫺認爲,她好歹是重生一輩子的人,最簡單的事情總歸能做到,至於嫁人以後又如何,現在卻是沒心思思考,只想着要在太子登基前嫁出去,他再是霸道,也不可能強搶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