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不知嫡姐是夫郎 >51.第五十一章
    因爲她起初太過心急和浮躁了,得失之心太重, 滿眼具是一府之地, 而刻意忽略了更重要的事體。

    可現在姨娘好端端的, 日子也越過越有味,奚嫺覺得她也能清醒一些了。

    但那並不代表, 她能甘願看着奚正擎去江南赴任,得意風光。

    她對爹爹前世的恨意和不齒, 似乎還不曾消弭。

    奚正擎此人涼薄, 一顆心裏裝着許多女人, 但他最愛的還是自己,上輩子姨娘難產而死的時候, 奚嫺不知道他人在哪裏。

    姨娘和她被磋磨許久,奚正擎知道姨娘的苦楚, 卻並沒有解救呵斥王氏母女,只是推脫帶過, 下次給姨娘匆匆帶了金銀首飾及點心, 便算作是彌補。

    他隔幾日來一次後院, 甚至還能與王姨娘母女相談甚歡, 出來時亦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溫馨樣子。

    姨娘看了也只是對窗空嘆, 一次譬如一次指望不上他。

    奚嫺長大之後,在和皇帝關係最密切的時候,也曾與他說起自己的父親。

    奚正擎是罪臣, 奚嫺提起他也只是爲了試探皇帝對她的態度, 其實她本心裏並不樂意把舊事重提, 只是膽肥不少,敢悄悄翹尾巴。

    她提起那些過往,說起自己的遭遇和不忿,皇帝的大手順着她的長髮,把奚嫺弄得很舒服,喉嚨裏呼嚕嚕的舒坦,而他只像是在聽陌生人的事,沒有皺眉或是怒意,只是簡潔道:“於他而言,你們並不特殊。”

    奚嫺閉眼恍然。

    這樣的事實太客觀冷血,她情願相信爹爹還是兒時帶她做風箏,陪着姨娘在四合院裏乘涼的爹爹,也不願相信,其實對於爹爹來說她們和王姨娘母女沒有差別。

    更喜歡,和喜歡之間,其實區別沒有那麼明顯,就像是她愛用桂花糕,卻並不能阻止她用綠豆糕。

    更何況奚嬈還是膝下養大的女兒,從小最受寵,難道兩個女兒之間能有多大差別麼

    不是的,有差別的只是,奚嫺總以爲自己是特殊。

    真正說來,皇帝是她最親密的師長和兄長,教會她許多事情,手把手讓她長大,看見開闊波瀾的世俗,也墮入十丈軟紅,波折困苦至今。

    奚嫺什麼都不會,也很傻,但真正在重生許久後清明過來時,她發覺自己比起年少時,看待許多事的眼光有了分別。

    可是

    這些分別,遇到自己重生前爲兄爲夫的人,又不那麼明顯。

    她甚至覺得自己對上他,會連話也說不出,夾着尾巴含淚遁逃便罷。

    若他真也重生了,會如何

    她也不知道。

    因爲皇帝的做法是她猜不透的,她想到一招,他已有了之後的十招,對付她是遊刃有餘。

    但轉念一想,奚嫺卻微鬆了眉頭。

    就像是他前世點醒她的,奚嫺以爲自己是特殊的,她重生了,難道只准與她相關的人重生麼

    或許是旁人,未必是那個男人,只是波及到了她的爹爹,她若是因此鑽牛角尖,卻是庸人自擾。

    她所能做的還是有限。

    及時嫁出去、到了及笄便嫁出去一刻也不能停。

    原本她只是想嫁殷實的小戶之家,故而拒絕了老太太,拒絕了嫡姐,但現在冥冥之中有一個人或許也重生了,奚嫺不能肯定是誰,也不敢猜測是皇帝,但她的出嫁迫在眉睫。

    她現在卻決定,要稍順從嫡姐的意見,無論嫁給甚麼人都好,越早出嫁越放心。

    至於奚家,奚嫺沒有更多厭惡的地方,只是這輩子弟弟出生了,她和姨娘不再是兩個可以用盡法子脫離奚家的女子,因爲弟弟姓奚,他身爲被看重的男丁,只能留在奚家。

    自他出生,奚嫺也希望奚家能擺脫厄運,不必迎風向上,只消靜好無虞。

    故而這些日子,她也在思考怎麼提醒奚正擎,不要再背上前世的罪名,卻不想爹爹已不在從前的官位,去了新的地方,至少會夾緊尾巴過一陣子。

    奚嫺把信裝在木匣裏,放置入妝奩底層,轉身掀了簾子出去,對春草兩個道:“收拾我的箱籠,今晚送入壽康院。”

    她又道一聲辛苦,卻自己迎着風出門了。

    奚嫺的身子還沒好全,春草兩個都面面相覷,於是留了秋楓看着丫鬟們收拾,春草便跟了奚嫺一道去,好隨時照料。

    奚嫺去見了老太太。

    她知道,自己之前過於魯莽,對於老太太這樣在後宅沉浮許久的人來說,看穿她急切的作爲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無論老太太是否和嫡姐達成過某種條件,她都是奚嫺的祖母。

    儘管上輩子親緣淡薄,奚嫺還是將她當作是需要尊敬的人。

    老太太奚周氏倒是沒有說甚麼,奚嫺跪在地上,立即便叫她起身了,甚至點點頭,讓嬤嬤給奚嫺奉茶飲,使她坐着慢慢說話,不要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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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奚嫺含淚道:“先頭我病得恰巧,只怕祖母以爲是我不樂意,只我生來便與姨娘在外頭住,委實不懂這些彎彎繞,亦是長姊提點了我,才知約莫自個兒做的不夠好,叫祖母擔憂傷神了”

    周氏只是含笑,慈和道:“你這孩子,與祖母能有甚麼親疏先頭你病了,祖母着急還來不及,怎麼會疑心你這下你來了,碧紗櫥也徹出來灑掃整齊,你便與祖母同住,咱們祖孫倆日日也有個照應。”

    奚嫺聽到此,便知事情在祖母這兒已經結束了,祖母不打算追究她,甚至連敲打也沒有,只作不曾發生過便完事了。

    她同時也多了一層惶惑。

    祖母不是那等隨和了無紛爭的老太太,她上輩子還聽過祖母從前與大太太怎樣鬥法的,如今大太太去了,祖母也不會這般佛性無爭,竟是一點怨言也沒有,那不能夠啊。

    奚嫺只怕周氏記着她的事兒,如此便更惶恐,垂着脖頸道:“祖母待嫺嫺的恩德,孫女兒沒齒難忘,願爲老太太抄一輩子的佛經,好叫您心神舒暢,庇佑平安。”

    老太太看着這小姑娘,倒是憐惜起來,親自把她拉住,摟在懷裏道:“篤信佛祖,便能得到庇佑,你身子不好,佛祖不會希望你因抄佛經而身子更重,啊”

    奚嫺這下更疑惑了,卻只是淘在祖母懷裏,垂着眼眸不說話,一副小女兒嬌態。

    老太太卻撫着她細軟的黑髮,慢慢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奚周氏只是緩和道:“只若你將來出嫁了,也記得多來瞧瞧祖母,多念念奚家的好兒,祖母也知足了。你爹待你姨娘也是看重的,只先前未能將她接進府裏也是有苦衷,你也體諒他一家之主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