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不知嫡姐是夫郎 >60.第六十章
    本朝男男女女見面無礙,許二公子又是奚家貴客,便由着奚大公子奚徊來接待,而奚嫺幾個便也能一處挨着喫茶。

    大公子叫奚徊,嫡姐叫奚衡,姓名隨了男丁,而奚嫺幾個卻是女孩子常有的名姓,從中便可窺父親對嫡姐的期許。

    重活一世,奚嫺又一次見到了許二公子。

    那是個翩翩少年郎,面色玉白,身量高瘦,說起話來文縐縐的,一舉一動皆是溫潤可親的樣子。

    礙於女子身份,奚嫺便沒能多說兩句話,可心裏也由衷的感嘆,單看樣貌,誰又能看出許二公子做過那種腌臢的事體

    若她沒有重生,或許一眼又要喜歡上他了。

    奚徊是個好哥哥,待奚嫺幾個姐妹都很好,他和許二公子邊天高海闊地聊着,又談到國事家事,難免又說起如今興盛的劍道,傳流至今已有千年,在本朝因着劍聖事蹟,學的人格外多。上至天潢貴胄,下至平民百姓,家裏有本事的,都會叫孩子學劍術。

    許立山看着奚嫺面容姣好精緻,柔順垂首坐在一邊,帶了些悠悠的韻味,這心裏頭便似撓癢癢一般,迫不及待的想抓到點上。

    如此便拱手對奚徊道:“聽聞奚大公子近幾年也請了先生來教導武學,咱們賭個彩頭,切磋一番如何”

    奚徊也覺得有意思,便道:“甚麼彩頭”

    許二公子看着奚嫺遠遠坐着,身段嬌軟纖細,身上微熱泛燥,便嚥了咽乾澀的嗓子,自持道:“賭六姑娘頭上的玉釵,如何”

    美人鴉發紅脣,青澀柔弱,齒如瓠犀,明眸善睞,若是能得她如綢鬢髮間的玉簪,便是死了也值得。

    若是旁人說,奚徊定要駁斥,但許二是奚嫺的未婚丈夫,若是提起這樣的話頭,問問奚嫺也是應該的。

    一邊的奚嫺面色蒼白,起身便要搖頭拒絕,卻聽見有人從身後平淡道:“可以。”

    奚嫺擡頭,卻見嫡姐走了進來,漆黑的長髮披散着,眉眼盡是冷銳鋒芒,眼尾有一粒很淡的紅痣,這使得嫡姐看着有些邪性。

    嫡姐頷首,身後丫鬟抱出劍匣。

    他冷定的看着許二公子,慢慢把劍握在手裏,脣邊帶着一絲淡薄冷漠的笑意:“就賭她頭上的玉簪。”

    “和你們的親事。”

    許二公子愕然道:“這”

    奚嫺也不肯的。

    嫡姐是個女的,怎麼比得過男人力道粗不說萬一,她輸掉的可能太大了些,奚嫺纔不想冒險。

    奚嫺不樂地噘嘴,想要起身拒絕,卻被一邊的奚嫣拉住裙襬,小聲哄她道:“他不會輸的。”

    奚嫺急得發慌,也不知奚嫣說的是誰,眼角都紅了,身上緊繃顫抖得厲害。

    許立山風流多情,但卻對奚衡不感興趣。

    因爲奚衡雖是奚家嫡長女,但氣場實在過於霸道冷冽,站在那裏就連個子也比他高出半個頭。

    大家都是十多歲的少年人,許二公子看着奚衡便覺得萎靡瑟縮,更遑論提起甚麼興致。

    但奚衡提出要與他比試,這樣的話聽上去便像是要引起他的注意,想來他實在對於女子有莫大的魅力,如此一想又起了滿足的心思。

    一邊的奚徊沒有阻止,只是有些不讚許的看着奚衡,但卻被無視,不由摸着鼻頭苦笑一聲。

    許二公子也想顯擺,便拱手溫和道:“我留兩手與你,如何到時輸了也莫說我欺凌女子。”

    奚衡卻微微笑了笑,嗓音優雅冷淡:“不必,我自讓你八招。”

    許二公子沒見過這樣的人,自然是不能允的。

    他一瞪眼,卻看見對方在慢慢擦拭劍鞘,似是很久沒有用過了,上頭蒙了塵,奚衡卻不緊不慢的親手擦拭。

    他搖頭道:“你這樣不妥,一看便是不會武功的,還偏要讓我”

    卻聽奚衡漫不經心道:“因爲這把劍沒有開刃,所以沒用過。”

    奚嫺也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呼吸也變得顫抖起來,彷彿難以支持。

    怎麼能這樣做

    先讓八招,再用未開刃的劍,這樣不輸也得輸。

    聯想起前世種種,奚嫺抑制不住心中滴了惡意的想法:嫡姐就是不想讓她好過,這個惡毒的人。

    奚衡似乎後腦勺長了眼睛,淡淡道:“六姑娘,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注意儀態。”

    奚嫺氣得要命,眼尾都泛紅了,抿了脣委屈得很,一咬牙便要走,橫豎也沒什麼好看的。

    皇帝夜裏專寵她,愛帶着笑意在她耳邊低沉喚她乳名,並視她爲禁臠,把她拘在掌心。他曾有過很多女人,可只有奚嫺聖寵不衰。

    到了後來,她們全失寵了,只有奚嫺日日陪伴聖駕。

    只是她從沒有過孩子。

    皇帝不讓她生,她的身體也不適合孕育後代。於是她一輩子都那樣孤寂,沒有孩子沒有親人,只靠着他身上單薄的溫暖活着。

    她在窗下坐了很久,不允許宮人來叨擾。

    直到日薄西山,秋楓不得不上前問她擺膳事宜,卻見奚嫺面色蒼白合着眼,似乎睡着許久。

    針線插在繡了一半的鞋面上,女人的手指微微彎曲,鬆鬆捻着針尾。

    殿外烏雲壓境,雲霧翻滾醞釀,似乎快要打雷,秋楓知道主子怕雷雨天,故而皇帝從不捨得叫主子獨自一人。

    奚嫺揹着半舊的包袱,低眉順眼的跟着前頭的蘇媽媽進了府。

    她有些害怕進奚家。

    她記得,奚家的大門總是緊閉的,而她頭一次走的是一扇斑駁半舊的側門,只有一個打着瞌睡的老嬤嬤爲她開門,掀了眼皮覷她一眼,見她捉襟見肘的侷促,便冷嗤一聲,絲毫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