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雖比大堂裏清靜,可從臨街窗戶外傳進來路人的說笑聲,又極快將雅間填滿。
香薰陣陣,非但未將芸娘急躁的心平息,反而讓她越加心焦一些。
三人雖坐在了雅間裏,可那位景如素姑娘卻十分執着的跟來了酒館。爲了防止這三人丟失,她此時正孤身坐在大堂離這處雅間最近之處,手中端着一杯茶,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雅間門。
石伢默默吸溜了半杯茶,終於忍不住低聲問芸娘:“阿姐,什麼時候的事,我怎地不知道”
芸娘立刻給他的額上給了一筷子:“怎地不動腦子呢你阿姐像是那種挑都不挑,隨意扯個漢子就定親的人”
石伢摸着腦袋,眼神在攤在椅上的殷人離和芸娘身上來回轉動,心裏更是一團漿糊:殷家阿哥瞧着不像能隨意扯到的漢子所以,阿姐到底定沒定親啊他怎麼不記得喫過這場定親宴
芸娘起身往窗外瞧去,二層的酒樓,瞧上去比她方纔爬的樹也高不了多少,給她一個支撐點,她便能從窗戶外溜走
她轉頭看着殷人離,強忍着急躁,緩緩勸他:“你們大人的事,莫將我們小娃兒牽扯進來。我這豆丁般的娃兒,同你之間年齡相差這般大,說我們定親,傳出去也沒人信啊”
她點一點她的同盟:“阿弟,你說你信不信”
石伢愣愣着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委屈的問道:“你們怎麼不請我喫席”
殺人。想殺人。
芸娘緊握拳頭,將釘子般的目光從石伢面上挪開,收一收其中的殺機,擠出一絲笑意,又往殷人離面上瞧去:“我瞧着這樓不高,我同石伢堅持一下,從窗戶外面爬下去,也不是不能的。如此,我們互相都不耽誤事”
“啪”的一聲,桌上拍下來一錠銀子,將她的話音打斷。
石伢看的真切,忙湊到了芸娘身旁,彷彿生怕她未瞧見一般,在她耳邊報數:“阿姐,五十兩呢”
芸娘一把擰住石伢手臂不放,在石伢唏噓着倒抽冷氣時,她訕訕一笑:“不是錢的事”
“啪”,又是一錠銀子拍在桌上,震的桌上酒杯裏酒水四濺。
藉着她將可能是各方派來探聽消息、拉攏他的不明女子打發掉,這其中的官場波瀾他沒必要同她這個小女娃解釋。
她自然也不是個好的擋箭牌。
然而此時他手頭的資源只有她一個,只能矮子裏拔將軍,湊手用用。
再說她才十三多一點點,算不上毀她清譽吧大不了等她日後成親時,他多給她些添妝罷了。
他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面色無波道:“此事既然被你撞上了,只能怪你倒黴。”
很好,這是你強扭着姑奶奶。姑奶奶今晚撂不倒你,我便不姓李
她立刻收了兩錠銀子拋給石伢:“拿着,日後你成親用。”揚聲一喊:“小二,兩壺酒”接着附在石伢耳邊低低說了句話。
石伢會意點點頭,終於上道的“哎喲”了一聲,捂着肚子出去了。
片刻,小二端了酒水及下酒菜進來後,芸娘掰着殷人離手臂,從他袖袋裏掏出一錠二十兩的銀子丟給小二:“再去拿兩壺。莫讓人來打擾”
四壺酒放在桌上,芸娘往自己面前放一壺,往殷人離面前放三壺:“我酒量淺,你三壺配我一壺,不算欺負你吧”
她一擼袖子,伸開胖手:“十五二十你輸了喝三口,我輸了喝一口”
殷人離的拳技比起他的酒量可是差遠了。
可酒量再好,還是會醉的。
兩刻鐘後,芸娘做出一副眩暈狀,捂着腦袋模糊不清道:“你輸了,你喝”
殷人離舉起酒壺往口中連灌三下,終於攤倒在桌上。
芸娘一抹下巴水漬,大喝一聲:“小二,醒酒湯”
雅間裏散出什麼被點燃的氣味。黃符被燒的一乾二淨,裝在骨碟中。
小二送來醒酒湯,極爲識趣的閃身出門。
石伢一臉震驚的看着芸娘舀了一碗醒酒湯,將方纔燒的灰燼倒進碗裏,他這才後知後覺的顫聲問道:“阿姐,你要作甚”
灌毒藥他可聽過武孫打虎的話本子,其中那潘金蓮便是往武大郎喝藥的碗中撒下了罪惡的毒藥,再喚了一句“大郎,來喝藥”,那武大郎便一命嗚了呼。
芸娘將湯碗遞給他,先去將殷人離腦袋抱在懷中,這才努着下巴向他伸手,口中道:“這是你阿婆給我的方子,你說我要作甚”
石伢聽罷,一邊爲阿婆辯解着“我阿婆不害人”,一邊將湯碗遞過去。
芸娘抱着殷人離腦袋欲給他灌湯,他卻緊緊閉着嘴,半滴都喂不進去。
芸娘從未乾過這等侍候人的事,手忙腳亂下,未多時便熱出了一身躁汗。
她湊近他耳中輕言細語喚道:“殷家哥哥,來喝湯”殷人離無甚反應,石伢卻抖了兩抖。
芸娘警告道:“端好碗,莫撒了,少一滴都不靈了”眼中狠意與說書先生當時模仿的神情絕無二致。
芸娘又喚了兩聲,便見殷人離眼睛幽幽睜開一絲,口中模糊着喚道:“娘”
芸娘心道:誰是你娘我要是你娘,先將你這用銀子壓人的娃兒打死。
此時殷人離又含糊不清的說了兩句“尋不着,尋不着”,閉了眼睛睡去。
芸娘連忙接過湯碗,低聲道:“張嘴,喝湯”
這回殷人離果然聽話的張了嘴,將整整一碗湯吞進了腹中。
大功告成,芸娘鬆了口氣,將殷人離放開,起身整了整衣裳,拉着石伢出了雅間,對依然癡癡守在雅間門口的景如素姑娘道一抱拳:“讓姑娘誤會了。那漢子在雅間裏醉倒了,我人小力薄,便交給姑娘了”
景如素大喜過望,半點沒了往日的倨傲,親切同她道:“沒誤會,沒誤會,你們兩不相配,此前那模樣唬不住我”穿花拂柳的進了雅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在古代賣內衣,微信關注“熱度網文 或者 ” 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