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畢竟是西秦的,蕭驚瀾可以指揮得了一時,卻不可能一直握在手裏。
江桐從頭到尾都是慕容毅的人,而江桐……他從頭到尾,只效忠西秦。
他可以敬服蕭驚瀾,卻絕不會跟着蕭驚瀾做出什麼背叛的事情。
蠻軍被打得一直向山上退卻,連帶着原先處在山下方向的蠻軍和東林軍,也被逼着一齊上山。
“看到上官幽蘭了嗎?”
鳳無憂問蕭驚瀾。
蕭驚瀾微微皺眉。
這名字,他聽到都有生理性的厭惡。
“沒有。”
他淡聲說道。
他來的時候,只看到鳳無憂了,別的根本沒有關心。
上官幽蘭也是運氣好,不知道趁着那陣混亂又跑到哪裏去了。
鳳無憂看着不斷往山上退卻的蠻軍,有些不爽地嘀咕:“她的運氣也太好了點。”
上官幽蘭一路都在犯蠢,一路都在做着最能激怒鳳無憂的事情。
可她就像是有什麼神仙護體一樣,每到危難時刻,總能狗屎運的逃過一劫。
蠻軍退了一段距離之後,漸漸穩住了陣腳,與西秦軍開始呈現對峙局勢。
慕容毅也不打算繼續進逼。
此刻他雖然有援軍,可是蠻軍卻也並不差。
尤其他看得出來,蠻軍的數量還在持續增多。
事實上,昨夜他與蠻軍對陣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
蠻軍有相當一部分人被埋在了宗廟裏,可是蠻軍並不是等所有人都被救出之後纔來夾擊,而是救出一部分人之後,就把這些人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前來夾擊慕容毅,而另一部分,留在原地繼續救人。
慕容毅昨夜面臨的壓力,遠比鳳無憂想象的還要大。
此時他藉着援軍的士氣暫時逼退了蠻軍,但從山下向山上攻本就困難,他又無法知道蠻軍還有多少生力軍在上面。
只要時間拖得夠久,他們的人數差距就會越來越小,或許蠻軍比他們的人數還要多也說不定。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會再一次捱打。
這種蠢事,慕容毅纔不會做。
“軍隊整編得如何?”
慕容毅問道。
“回皇上,均已整編完畢。”
成思安抱拳回答。
他身形厚重如鐵塔,只是一眼看過,就給人踏實穩重的感覺。
“江桐……”慕容毅又叫。
“末將在。”
“此地斷後交給你,可有問題?”
“皇上放心,末將絕不會將一個蠻人放過去!”
蠻人二字,江桐已從成思安口中得知。
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他萬萬想不到在被譽爲必死之地的亂流海後面,竟還有人生存,甚至還能渡海而來。
可是事情發生的太倉促,就算是這麼大的驚訝,也只不過給了他幾秒鐘的消化時間,就逼着他轉而提刀面對了。
慕容毅點點頭,喝令道:“後軍變前軍,回安陵。”
“是!”
成思安當即領命,親自前去安排。
他們對慕容毅的這個安排都沒有異議。
此時慕容毅孤身在外,雖然有江桐和成思安的援軍,可是終究還是力孤,比不和他在皇城中事事妥當。
這個時候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安陵,藉着安陵的高城厚牆,然後居中調度,集全國之力,只有這樣,才能從容地消滅蠻荒這些集矇昧與世仇於一體的古怪組合。
隊伍下山的速度很快,一路往安陵行去。
這樣忙亂的時候,竟被蕭驚瀾想辦法找到了一輛馬車,將鳳無憂塞了進去。
看着裏面一些東林特有的裝飾和用物,鳳無憂嘖了一聲。
她沒能殺了上官幽蘭,可是沒有想到,居然坐了上上官幽蘭的馬車。
“脫衣服。”
剛把目光收回來,就聽到蕭驚瀾勁爆的話。
鳳無憂怔了一瞬,立時反應過來蕭驚瀾是要看她的傷。
死定了!一陣不祥預感涌上心頭,鳳無憂捂着衣服,做扭捏狀:“這麼多人,我們孤男寡女的在馬車裏不好,不如叫千心來吧。”
那丫頭一直給她打下手,處理一下這種傷勢,完全沒有問題。
當然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蕭驚瀾看到。
蕭驚瀾理也不理她,一邊把水囊裏的清水倒出來打溼布子,一邊冷眼看向她:“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就不能有第三種選擇嗎?
鳳無憂苦兮兮地看着蕭驚瀾,片刻後,認命地開始解衣服。
她這一次,是真的吃了虧。
接連幾場仗,都是實打實的硬仗,而且是大規模的混戰。
她的身手已經足夠好,可是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保證自己完全不受傷。
有時候生死攸關,她甚至只能選擇以傷換命,用受傷爲代價,去殺死對方。
此時她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受傷的時間太長,好些傷口都已經和衣服粘在一起了,脫下來的時候,鑽心的疼。
長痛不如短痛,鳳無憂想咬咬牙乾脆脫下來,卻被一隻手及時按住。
蕭驚瀾沉着臉,拿布巾一點一點擦拭血痂和衣服連接的地方,擦軟了,再慢慢把衣服脫下來。
鳳無憂外衫去盡,只餘下一個小小的肚兜。
其實肚兜也染上血了,只是都已經脫到這個地步,實在是不能再脫。
蕭驚瀾也沒有繼續,而是開始認真清理鳳無憂身上的傷口。
他的脣一直緊緊地抿着,除去清理傷口的動作之外,根本不理會鳳無憂。
鳳無憂想說兩句話來調節一下氣氛,可是着蕭驚瀾的表情,又實在說不出來。
她只好低頭看了看自己,頓時,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慘。
身上光是刀傷就有六處,最重的一處在側肋,劃開了好大的一條口子,而且,若不是肋骨擋了一下,說不定那刀能直接捅進她的心臟裏去。
可說,她現在還能坐在這兒,着實有相當一部分運氣的成分。
除去這些之外,那些小的劃傷擦傷,更是觸目可及。
蕭驚瀾先把那些小的傷口處理完了,最後纔來處理最嚴重的這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