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笑”
“”
周勀嘴角聳拉了一下,不笑了,田佳琪見他這樣,氣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後“噗嗤”一聲自個兒先笑了出來。
周勀:“”
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現在的小姑娘了。
頭疼
又端起咖啡杯,田佳琪便在那短短一個動作中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你的話我明白了,我接受,但並不代表我會放棄。”
“”
“而且你也不用把話說得太絕對,我還年輕,後面有的是時間,我就不信你真能爲了一個已經過世的女人守身如玉一輩子。”
“咳”
周勀一口涼咖啡堵那,差點嗆死。
田佳琪已經拎了挎包站起來,也不客氣,“下午我要去趟郊區,你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送我一趟。”
周勀沒辦法拒絕,也不好意思拒絕,剛好下午要約的人也離郊區不遠,於是就答應了。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
因爲今天約了她喫午飯,所以沒帶司機。
周勀開車,田佳琪很自然地就坐到了副駕駛。
車子勻速開上高架,旁邊的女孩開始掏出化妝包搗鼓,往臉上塗塗畫畫,重新刷睫毛,擦東西,抹口紅,邊做這些邊問:“你太太以前化妝嗎”
周勀握着方向盤:“很少。”
田佳琪:“也是長直髮”
周勀:“嗯。”
田佳琪:“難怪”
周勀:“什麼”
田佳琪:“沒什麼,她是不是很溫柔”
周勀:“很溫柔。”頓了頓,“不過脾氣犟起來也夠嗆。”
田佳琪塗口紅的動作停下來,側過去看了眼旁邊的男人,他依舊目視前方,但嘴角還保持着上揚的弧線。
那一句“很溫柔,不過脾氣犟起來也夠嗆”,田佳琪覺得,整頓飯到現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一下子從硬邦邦變得柔軟起來,就連身上的壓迫感也減了幾分,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之前周勀並沒細問田佳琪要去哪裏,直到車子停到門口,他落下車窗看了眼。
一棟三層半舊小樓,周圍圍了一圈圍牆,裏頭傳來小孩的笑聲和打鬧聲。
周勀問:“幼兒園”
田佳琪正在收拾化妝包,很隨意地回:“不是,應該是個慈善機構。”
“孤兒院”
“我也不清楚,我朋友在這當義工,我也過來玩玩。”說話間她已經把包理好,“謝你大老遠送我過來,先進去了”
田佳琪很隨性地下了車,走到門口又回頭,陽光之下,她衝坐在車裏的男人喊:“周大哥,我會再找你的”
周勀深深嘆口氣。
那邊田佳琪已經跨過門檻進了院子。
他頭疼,靠在椅子上緩了緩,因郊外光線刺眼,他閉上眼睛,耳邊傳來風聲,還有孩童稚嫩的說話聲。
“姐姐,這裏畫什麼顏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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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周勀睜開眼,車旁邊便是院子圍牆,一排人背對着車子站在那往牆上畫東西,確切說是一排孩子跟着一個大人。
大人戴着鴨舌帽,穿了件寬長的半舊男士毛衣,因爲始終背對着周勀,所以也看不到面容,不過身形偏瘦小,有些難以分辨性別。
旁邊另一個小男孩問:“可是向日葵不是黃顏色的嗎”
小女孩又說:“藍色也可以的呀。”
小男孩:“藍色不可以,沒有藍色的向日葵。”
小女孩:“姐姐說可以就可以,我就要畫藍色的向日葵”
兩孩子拿畫筆開始戳來戳去,引得其他小朋友也加入其中,本來還挺整齊的隊伍一下子就亂了套。
畫筆上蘸的顏料撒到白牆上,之前白牆上已經勾勒出一個輪廓,像是房子或者草地之類。
“好了,不許鬧”
穿黑毛衣的人突然低吼一聲,側了點身子,周勀這纔看到她還戴了口罩和手套,帽檐也壓得很低,不過擋不住聲音裏的溫柔,混着冬日豔陽天裏的微風,讓周勀心中某個神經猛收緊。
是個女的啊。
再擡頭看,小朋友的隊伍又嘰嘰喳喳排整齊,穿黑毛衣的女人起頭,在牆上畫下一筆。
周勀本想下車問問,準備在牆上畫什麼,可這時手機響,徐南的電話。
“周總,方小姐來公司鬧,堵在大廳不肯走。”
周勀皺眉,鬆開檔位。
“找保安,轟出去”說完轉動方向盤,車子從那片白牆前開了過去。
“安安媽媽,我這裏是不是可以畫一隻蝴蝶”
“可以啊。”
“那星星呢”
“可是白天沒有星星呀。”
“不能畫麼”
“也不是,小芝喜歡就畫吧,沒關係。”
女人抓住小女孩的手腕在牆上空白處揮了兩筆,“這樣,看,是不是像在朝你眨眼睛”
周勀晚上應酬,這次除了客戶之外還有兩位省裏下來的領導。
最近兩年榮邦在轉型,從房企往商業地產走,加上又在推進ipo,這個節骨眼上更要跟各方面都搞好關係。
其實不算商務宴請,偏私人一些,所以周勀單獨赴宴,酒是肯定少不了的,這次又沒人幫他擋,結果就喝多了。
晚飯之後原本還安排了夜場,不過省裏領導似乎不樂鍾這一套,便也作罷。
餐廳在郊區,小趙過來給他開車,回去時又路過那個路口。
後座上一言不發的男人突然開口:“前面十字路口左拐。”
小趙愣了下,左拐去哪裏但老闆發話他也只能照辦。
車子開到了一條小道上,似乎越走越偏,小趙心裏忐忑,覺得可能是老闆喝多了瞎指路,可他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開。
突然
“停一下”
“”
小趙趕緊踩剎車。
“周總,停這兒”
小趙往外瞅了眼,一棟破房子,門口掛了盞燈泡,其餘都是黑燈瞎火。
這什麼地方
周勀落了窗,小趙見他一直看着某個方向,他好奇,也順着看了眼,這纔看到房子外的圍牆上畫了什麼東西,不過光線太暗,具體也分辨不出來。
小趙好奇,想問這是什麼地方,可見後座上的人神情落寞,也就沒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