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蹙眉,回頭:“田小姐還有事”
田佳琪:“算了,一會兒再找你。”
常安:“
常安陪了丁小芝大約兩個小時,時近傍晚纔出來,依舊獨來獨往,並沒跟蔣園長打招呼。
向日葵門口沒有公交站臺,需要步行一段路才能坐車。
她一路銜着煙,滿腦子都是關於小芝的病,所以並沒留意周圍有什麼。
“嘀嘀”兩聲汽車鳴笛。
“鄭小姐”
常安擡頭,見路邊停了輛保時捷,田佳琪正探出小半個身子衝她招手。
這麼大一個活人常安也不能假裝沒看見,勉爲其難走過去。
“上車”
“不用了。”
“上車吧,我剛好送你。”
“真的不用了,我去前面坐公交挺方便。”
“方便什麼啊,這鄉下路上都結冰了,雪還沒化,估計連公交車都會臨時取消掉幾班,趕緊的,上來吧。”
她邊說邊湊到副駕駛那側開了門,這姿態好像是非坐不可了。
常安本意想要拒絕,但覺得要再推脫可能就有些說不過去。
“麻煩了。”
她踩滅菸頭,繞到車子那邊坐了上去。
“安全帶”田佳琪樂呵呵地提醒。
常安嘴脣勾了下,是一種敷衍的客氣,不過田佳琪好像絲毫不在意,哼着小曲,發動車子。
車輪碾過路邊的積雪。
她轉着方向盤問:“鄭小姐抽菸啊”
常安:“嗯。”
她又說:“socool”
常安:“”
田佳琪:“不過我覺得你看上去很乖啊,並不像是會抽菸的人。”
常安:“”
田佳琪:“你平時做什麼工作啊。”
常安:“零工。”
田佳琪:“零工比如哪種”
常安:“各種,只要能賺到錢就行。”
田佳琪“哦”了下,還側身看了常安一眼,常安能夠感覺到她眼神中的憐憫,且是出自真誠與內心的憐憫。
“那你平時也挺辛苦的吧”
常安笑了下,“還行。”
毫無營養的對話,常安壓根想不透這姑娘半道把她截下來有什麼目的。
直到她問:“對了,你和周大哥之前就認識的嗎”
常安起初還沒很快聽懂,“周大哥”
“就是這次資助向日葵的榮邦老闆。”
常安這纔回神,笑了笑,很自嘲的笑:“怎麼可能。”
“啊”
“我怎麼可能認識他,你看,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旁邊的田佳琪有片刻失語,甚至借開車的空檔轉身看了她一眼。
常安還是那張面孔那幅表情,好像總是冷冰冰的油鹽不進。
“哦~~”田佳琪尷尬回了聲,此後便再無交流。
直到車子快要下外環,她纔再度開口問:“你住哪裏”
“埰崗。”
常安最終沒讓田佳琪把車開到巷子口,一是沒這個必要,二是對方似乎也沒這個水平。
埰崗周圍路況太複雜,彎彎繞繞,全
田佳琪雖是雲凌人,但在國外呆了這麼多年,平時估計也從來不會來這種“貧民區”,更是沒有方向感。
常安找了個還算好調頭的路口讓她停。
“就前面放我下來吧。”
旁邊開車的姑娘似隱隱鬆了口氣,但嘴上還逞強,“沒事,送你進去吧。”
“不用了,我剛好要去斜對面的弄堂裏喫晚飯。”
“那行,就這停了。”
田佳琪小心翼翼地把車靠邊,常安道了謝,下車。
田佳琪探出車窗似乎還要說什麼,旁邊又開過來一輛麪包車,車上拖拖拉拉下來七八個民工,蓬頭垢面,穿着髒兮兮的工作服,卻對着白色保時捷吹口哨,嚇得田佳琪立馬合上車窗,拐個彎就插入了主幹道。
常安站在路邊無奈笑了笑。
冷風起,樹葉飄零。
她重新裹上圍巾,拐個彎朝小巷走去。
家裏還有一顆西紅柿,又打了兩顆蛋。
燒水,扔麪條,再把切碎的西紅柿連着雞蛋一起倒進鍋裏。
她覺得自己這些年什麼都長進了,唯獨“做飯”這一項真是天賦抓急,不過好在嘴巴也沒那麼叼了,若降低標準感覺自己現在的廚藝還是有進步的,至少不會再燒糊燒焦。
十分鐘後常安端着一碗大雜燴似的麪條坐到懶人沙發上,嘗一口,除了賣相差點之外其實味道還行。
她很滿意,把碗擱小桌上,又起身去廚房拿了一小包真空袋裝的滷牛肉,切了幾片扔進碗裏。
正要開動,大門鎖頭突然被轉了一圈,門開了,周勀從外面走進來,摘了脖子上的羊絨圍巾,扔了車鑰匙。
“都喫上了”
他跟進自己家一樣熟稔自然。
常安當時還保持着窩那吃麪的姿勢,可整個人卻呈靜止狀態。
周勀已經走過來,瞅了一眼她碗裏的東西。
“就吃麪”
“”
“給你加餐”
他把手裏拎的幾隻食盒擱桌上,順手又脫了大衣。
常安努力讓自己從震驚中回神。
“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你怎麼又過來”
“過來喫飯啊”
他語氣平常,開始滿屋找凳子,最後總算在角落裏找到一張小木板凳,搬到小桌前面坐下,跟常安面對面。
然後開始卷襯衣袖子,一層層捲上去,露出小半截線條勻稱的小臂。
“別吃麪了,我讓萃華居那邊做了幾個菜,一起喫。”
他解了塑料袋,將裏面的食盒一樣樣擺出來,瞬時香味撲鼻。
常安卻不搭理。
“不用,謝謝”她繼續埋頭吃麪。
周勀也不急,抽了筷子,又將打包的一盅湯擱常安手邊。
“那就喝點湯,你以前最喜歡喫的老鵝湯,裏面給你放了石斛和花膠。”
常安嚼着嘴裏毫無滋味的麪條,不看湯,也不看人。
“你喫吧,喫完從我屋裏滾出去”
她起身站起來,端起碗進了廚房,直接將只吃了兩口的麪條全部倒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