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喊你”常安推開他一點自己站穩。
周勀蹙眉,剛好電梯門合上。
“有嗎聽錯了。”
電梯開始下行,常安想想也覺得不大可能,就沒往心裏去。
劉沛強的辦公室在另外一棟樓,周勀已經提前跟他約好了時間,他帶常安直接過去。
一個六十多的老頭,儘管鬢角頭髮已經斑白了,但人顯得很精神。
他客客氣氣地跟周勀與常安打招呼,還親自端茶遞水,弄得常安很是忐忑,但很快她就發現老爺子一點架子都沒有,不光平易近人,而且十分幽默逗趣。
昨天周勀託人找到他,老爺子晚上就把小芝的檢查報告和病歷都調過來看完了,已經基本瞭解孩子的情況,所以見面之後直接聊病情。
大約聊了半個多小時。
“大致問題我都清楚了,孩子病歷也已經轉到我在邊,下午會安排重新做兩項檢查,明天等檢查結果出來,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可以直接敲定手術方案。”老爺子清清爽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浪費時間,也不繞圈子。
常安自然十分感激。
“謝謝,麻煩劉主任了”
“談不上麻煩,職責所在嘛。”
周勀問:“如果明天檢查結果問題不大,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安排手術年前是否來得及”
老爺子推了下眼鏡,“這麼急”
周勀笑了聲,“有沒有這個可能”
“儘量吧,不過關鍵還是要看孩子。”
之後常安又針對性問了些問題,劉主任簡明扼要地都回答了一遍。
“我兩點左右還有一臺手術要上,要不今天就這樣”
常安也知趣,起身道謝。
周勀又跟他握了下手,“後期還需要劉主任多費心。”
“這話說得醫生父母心,不能說保證痊癒,但至少會盡全力。”
劉主任的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相當完滿,周勀握住他的手又拍了拍,“相信劉主任的醫術和仁德,回頭等您忙完了哪天約了老院長一起去釣魚”
“這個行,回頭我問問老吳,最近半年基本一直給他賣在醫院,是得抽時間去摸摸魚竿兒了。”
三言兩語把氣氛帶到了熟稔歡松的狀態。
從劉沛強的辦公室出來,常安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知道嗎,這個劉主任很難請的,他以前是這裏的副院長,肝臟消化科一把刀,退休後被返聘回來,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他每個月會出一次門診,上回還特意掐好日期帶小芝過來檢查,結果連個號都沒搶到,一直以爲應該是個心高氣傲的老醫生,沒想到一點沒架子。”
常安忍不住跟周勀唸叨上回帶小芝來看病的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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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勀笑了笑,“沒架子不假,但難請也不假。”
常安:“那你怎麼會請到他給小芝主刀的”
周勀:“找了一點關係。”
他輕描淡寫,常安也沒細問,只是走出大樓的時候她在後面輕輕說了句:“謝謝”
陽光甚好,光暈一圈圈投在她臉上,她清瘦地站在那,好像被風一吹就會倒。
周勀覺得眼睛又酸了一下,別過去挑了下眉,回到原處牽住常安的手,“小傻子,走吧。”
常安陪他走到停車場。
他已經耽誤了大半天時間,公司電話一個接一個催,實在是沒辦法再呆下去了。
“晚上可能需要加班,我讓小趙過來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多陪陪小芝。”
“那我忙完順道過來帶你”
常安想了想,“也行,不過如果太晚的話我就住這了,你不用再特意趕過來。”
“不準”
“”
“再晚我都會過來,等着”
常安見他臉色放沉,一副領導訓話的模樣,她潛意識點了下頭:“噢”
周勀這才滿意,臉色稍微好了點。
“行了,外面冷,回去吧。”順手幫她把圍巾又繞了一圈,把她半張臉都捂得嚴嚴實實。
常安忍不住笑,只是嘴被遮住了,只露出一雙笑彎的眼睛,裹着冬日的陽光。
周勀突然覺得好像一切都值,這些年的苦,這些年的痛。
“怎麼了不是要走麼”常安見他站着不動,手還握在自己圍巾上,忍不住問了句,可週勀突然擡手,指腹擦過她的一側眼皮,隨後俯身下來,滾熱呼吸貼近。
冬日午後,三寸日光裏,周勀在她笑彎的眼梢上輕輕落了一個吻。
“晚上見,周太太”
常安整個人呆立在那,直至周圍有其他車子和行人走過來,她才反應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被親了。
“晚上見”
她悶頭看着地面,也不送周勀上車了,悶頭撒腿跑沒影。
周勀站在原地笑出聲。
三年確實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她變得獨立了,強勢了,甚至有時候還能露出一點兇悍的樣子,這是生活現實逼迫她給自己戴上的盔甲,可是骨子裏的柔軟和矜持還在,就剛纔那個笑容,那個表情,原原本本地與三年前的常安重疊在一起。
周勀低頭沉了一口氣,等常安跑沒影了他才掏出車鑰匙準備上車,可中控剛開鎖
“周大哥”
周勀回頭,見田佳琪從另一側車位走過來,他眉梢微蹙,“你怎麼在這”
田佳琪朝常安消失的方向看了眼,回答:“我過來看看小芝,小芝你還記得嗎就上次聖誕節活動堅果過敏的那個孩子。”
周勀應了聲,態度看上去不大願意多講,難得田佳琪也沒多問。
小芝一般下午都會睡兩小時午覺,醒過來已經三點多,劉沛強那邊安排過來的醫生帶着她去做檢查。
大概是賣了劉主任面子,不用排隊,不用等候,一路過去都是亮綠燈,就連抽血區的護士態度都格外熱情,一邊抽血一邊扎針一邊哄小芝,跟前幾日常安住在多人病房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回去路上就連小芝都問常安:“爲什麼今天那個護士阿姨好溫柔跟上回給我扎針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