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是思來想去都不放心,這纔買了機票飛回來。
“記不記得我走前跟你說過,如果我媽爲難你,你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爲什麼不聽”
這話帶着一點隱隱的怒意,可纏在常安腰上的手臂卻摟得更緊。
常安緩緩勻了一口氣,她轉過身來。
好吧,既然他從美國千里迢迢趕回來就是爲了這件事,也已經說到這份上,無法逃避或者隱瞞了,不如清清爽爽地跟他解釋清楚。
“周勀”常安看着他的眼睛問:“你相信我嗎”
周勀頓了下,“嗯。”
“好,那我告訴你,如果你媽回頭再來找我一次,我也一樣不會告訴你。”
“”
“不是我刻意要隱瞞,我是覺得真沒這個必要。”
“怎麼沒必要。”
“你先聽我說。”她上挺了下,枕到枕頭上與他平視。
“首先我是覺得你媽這種情況下來讓我離婚很正常,沒有哪個當媽的能接受一個吸過毒的媳婦,而且這個媳婦還沒辦法生孩子,更何況是你們那種家庭,所以儘管她有些話說得有些過分,但我能站在她的角度去理解和原諒,真的,我能原諒。”
“當然原諒不代表接受,她讓我離開你,我當場就拒絕了,我說我不會走的,只要你沒放棄我,我沒道理再放棄你一次,所以除非你讓我走,其餘人都沒辦法決定我的去留。”
“其次呢,我真覺得沒必要跟你說,就很小的一件事,雖然當時有些委屈,可是這點委屈跟我三年來所承受的簡直小巫見大巫,更何況你在美國那麼忙,我也不想爲了這事給你添亂。”
“最後”常安停了下來,認真地盯着周勀看了會兒,儘管室內沒開燈,可是雙眸適應過黑暗之後好像能捕捉到更多的光,她就從周勀那雙深瞳裏一點點吸收着能量。
“我知道媽那邊才只是一個開場,從我願意答應你回來,答應留在你身邊開始,我就知道我吸。毒的事早晚會被翻出來,所以媽的話才哪到哪,如果我連她都應付不了,以後怎麼與你並肩作戰”
周勀當時覺得真是要命,他心疼,心酸,卻又該死的覺得欣慰。
她足夠堅強,因爲足夠堅強才能完好如初地把自己帶回來,帶到他身邊。
她又必須足夠勇敢,因爲足夠勇敢才能抵禦將來可能會遭遇的槍林彈雨,可是這一切的一切,他好像都幫不上。
“常安”周勀咬着牙,把人摟到懷裏。
懷裏是她溫瑩的身子,特別柔,又特別瘦。
真的難以想象這具又軟又瘦的身體裏面到底還藏了多少力量,多少能另他一次次讚歎的驚喜。
“對不起”
常安趴在他肩頭笑了一聲,“無緣無故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
“不知道”
“要不明天你還是跟我去美國”
常安頓了下,好吧,敢情她剛纔說半天都是白講。
“你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只是覺得”
“沒有隻是。”常安打斷他的話,“周勀我告訴你,當年的事誰都不想,所以並不是你的錯,現在或者將來我若爲當年的事承受什麼,這是我應該擔起的責任,吸。毒啊,先不說其中涉及的法律道德,錯了就是錯了,即使初衷不由我,可是這並不能成爲我犯錯的藉口,你懂嗎這是一道坎兒,我必須自己面對,自己過,誰都幫不了我。”
常安捧住周勀的臉,一字一句地說出這番話。
回顧過去三年,她沉迷,她墮落,之後便是東躲西藏,即使身份被銷戶,沒辦法找正當工作,她就借用鄭秋珍早已過期的身份證複印件到處接零活,甚至連張手機卡都辦不了,只能像老鼠一樣流竄在最陰暗的角落,她也不敢去派出所恢復身份。
怕什麼
除去無法面對周勀,無法面對親人,無法面對過去之外,歸根究底她無法面對的只是自己,而若還要有以後,還要有將來,她需要做的也只是正視自己,重新活。
“我知道可能未來有段時間我要經歷一些痛苦,你也肯定會受波及,但是你要相信我,我能留在你身邊,我就有這個勇氣和膽量。”
她像個小小的鬥士,讓人既心疼又感動的鬥士,可是她不是爲任何人而戰,她是爲自己而戰,這也是她心裏清明且穩當的原因。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周勀擡手撫了下常安的臉龐,“你當時跟我介紹自己,你說你叫常安,眼神輕輕飄過來,我就覺得,你根本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柔弱。”
她這張臉大概能夠唬住所有人,也都說常家大小姐溫順溫和,可是溫是有,並不一定就順。
她骨子裏那股勁聳動起來真是無人能擋。
“好,我相信你,但你也要相信我,我從商,又不從政,有些東西對我而言影響不會很大。”
“嗯。”
常安終於笑出來,“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
周勀聽完眉梢一揚,“這倒未必。”
“嗯”
“知不知道我從下飛機就一直給你打電話,結果你始終關機,我從長河趕到醫院,又從醫院趕到賓館,再從賓館去了怡和,當時我以爲你又走了,嚇得我”
“嚇得你怎樣”
周勀回憶上半夜在外面開着車亂竄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算了,睡覺”他兜頭把常安又扣到懷裏。
常安掙着敲他,“喂,你還沒說呢,嚇得你怎樣”
“不說了,別動來動去,不然扒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