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神女,一頭讓人看花了眼的銀髮,一張讓人難以忘懷的少女童顏,一雙叫人不敢直視的似水晶一般的眸子
“神女娘娘,您來了。”玄德帝到底不敢造次,早早的便自覺的站起了身等候着玄玄。
“嗯。”玄玄點了點頭,轉過了身子站定,看着下邊嚴陣以待的儀式。“正好到時辰了,開始吧。”
祭典先祖的儀式雖然莊重嚴肅,但還是十分熱鬧的。一段祭典的舞劍儀式之後,天公不作美,本就烏雲滿布的天空頓時一陣大風颳來,烏雲更是密集了起來。
這雨來的突然,讓人沒有絲毫的防備。
“這下雨了,祭典儀式便先暫且停一停吧”玄德帝用手遮着自己的臉,卻是向葮愁與詢問着。
“這雨來得很及時,曾經有位詩人作詩清明時節雨紛紛,今日既然是玄裔帝的忌辰,的確是應景。若是這小雨便阻礙了衆位緬懷先祖的誠意,那豈不是辜負了這紛紛細雨。”她擡眼看了看四周想要躲避的人,又看了看站在她後邊的玄德帝,“皇上你說呢”
玄德帝早已被這猝不及防的雨攪亂了心思,但此時聽玄玄這一說,他是縮了縮身子,只能用雲袖狼狽的遮擋着自己。
一個帝王做得這般的猥瑣,他也是個人才
“神女娘娘說得不錯。微臣附議。”葮愁與雖然也被雨澆了個落湯雞,但這無礙他周身散發的柔和的光芒。
這兩兩對比更加襯托了玄德帝的無能和猥瑣來。
她真的是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歎爲觀止呢
身爲玄國相室皇族,他怎麼就沒有遺傳到相起君一丁半點的氣度呢
站在高處的風也不小,吹得她的衣衫鼓鼓的,但唯獨沒有半點雨的溼意。前來湊熱鬧的人都乖乖的站在雨裏淋着,這點她很滿意。
這就是要告訴他們,熱鬧不是隨便可以湊的,要付出些許的代價。
只是可憐了她的小徒兒,單薄的身子也在雨裏淋着。
想着,她伸出了手將站在她身旁的小相冷擋着,寬大的雲袖像是一把遮雨傘一樣,阻隔了落在了他身上的雨的溼意。
小相冷擡頭看着她,沒有表現出她所預計中的喫驚和感動,他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雨水,“我已經被淋溼了。”
言外之意就是,早幹什麼去了
“呃,那也比他們一直淋着好吧。你要慶幸你有一個能夠爲你遮風擋雨的師傅,而不是責怪我這個舉動做晚了。”玄玄正色道,這雨似乎是刻意繞開了他們一樣,絲毫不沾身。
“聽起來的確很值得慶幸。”小相冷總算是給面子的點了點頭。
“其實爲師也很慶幸。”玄玄被他不情不願的表情卻是逗笑了,她彎腰湊到了他的面前認真道。“爲師很慶幸你是我的徒弟。因爲從你的身上我獲得了勇氣。”
“我”
“你看起來很喫驚的樣子。看來你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麼勇敢啊。你的勇氣來源於不逃避,所以我從你的身上學到了這個,所以我纔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繼續躲在天居里。”躲在天居里逃避着,逃避已經過去五百年的事實。
逃避相起君成爲玄國先祖,逃避玩伴小竹子成爲過去,逃避她所熟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然而,這些都是可怕的事實,由不得她接受與否。
其實迷糊的快樂,和痛苦的清醒並沒有什麼不同,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直面自己的內心,你也很勇敢不是嗎。”小相冷看着她,語氣認真道。
只是,她爲何要從他的嘴裏得到肯定呢,而且還這麼有成就感是怎麼回事兒
然而,小相冷是彆彆扭扭的轉過了頭,“原來前些日子你是刻意躲在天居里,在逃避”
“喏,方纔你說的,直面自己的內心也是一種勇敢。那麼我也不怕承認這一點的,我的確是在逃避。不過,現在的重點是,你這小鬼竟然還有這彆彆扭扭的性子呢,好可愛。”伸手揉了揉他的一頭溼發。
“住手。”小相冷別了別頭,小臉也不知道是雨淋的還是惱了怒了,有些紅紅的。
“神女娘娘,這雨一時三刻是停不下來了,爲了不耽誤祭典儀式,您能讓它停下來嗎”一道蒼老的聲音,她站在百層階梯之下,正是方纔跳祭典劍舞儀式的那些人其中的一個。
而這看上去七十上下的老婆婆正是舞劍儀式的頭領,一個看起來是神婆模樣的人。
她有一雙蒼勁的眸子,而且視力極佳,正看着玄玄。
玄玄也瞧着她,瞧着那雙令她覺得熟悉的眸子。
“我看到了,爲什麼你的肩膀上纏着一條蛇難道是流行的裝飾物品”
唔,現在她不只覺得那雙眸子熟悉,那條纏在那神婆模樣人的肩膀上的蛇影熟悉,便連她方纔說出口的話都覺得無比的熟悉。
這一切似乎都發生在她記憶中的不久之前。
那時候相起君還在,她熟悉的一切都還在。那時候正是她的大好年華,青春洋溢的十四歲。
唔,正確的來說已經是五百零一年前。
偶然有一天,她聽說相起君那老頭兒在會客,心裏便起了好奇之心。那老頭兒雖然端的是個溫和親民的做派,但卻是沒有什麼朋友的,十足十的孤家寡人。
所以更別提會客了,這的確是頭一遭呢。
“你就別鬧騰了,叔叔他現在有要緊事兒,你還是先把這些都抄了吧,否則懲罰加倍。”一旁的玉竹頭也不擡的抄寫着什麼,嘴裏碎碎念着。“你的懲罰加倍也就算了,還得平白無故的搭上我,那就不好了。”
“哪裏不好了,我倒覺得挺好,有難同當嘛。”說罷,她是爽利的放下了手裏的筆,甩了甩手腕抱怨道。“那老頭兒也太狠心了,不就是不小心烤了他養的魚兒嗎,爲何要這樣狠心待我”
“咳咳那叫不小心,分明是蓄謀已久。”玉竹抄寫的動作頓了一下。“而且,這還叫狠心若是換了是我烤了池子的猛鯉,恐怕會被吊起來打一頓都不止吧”
“我倒覺得把我吊起來打一頓比較爽快呢。而且,小竹子你又不是沒喫,所以你這懲罰也是不冤的,便連同我這一份有抄寫了吧。”說罷,她是從地上的軟席上爬了起來,穿上了鞋子便往外跑去。
現在她的心思都在那位神祕來客的身上呢。
輕輕鬆鬆的跑出了天居里,躲過了宮裏繁雜的人口,她嘴裏叼着狗尾巴草便往相起君會客的地方去了。
只是事有偶然,迎面她便同那位神祕來客撞上了。
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十上下的模樣。而且還是個頗爲清新的美人兒,如同白蓮花一樣白潔無暇的氣質。
“好久不見,現在該稱你爲玄玄嗎”
“雖然不知道你從何而來的好久不見,不過我看到了,爲什麼你的肩膀上纏着一條蛇難道是流行的裝飾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