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醫入警門 >第十四章 審訊
    “這那是因爲兇手動手的時候太快了,我是說,割喉啊,肯定一下子就死了,根本來不及叫的。”陳松有些慌亂的說道。

    “我並不是說被害者。我說的是他的女兒,那個六歲的小女孩。”楊文彬平靜的說道。

    “什麼”陳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應該沒有忘記吧嚴格來說,柯巖屍體的第一發現者並不是你的警衛,而是他的小女兒柯月秋。無論是誰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倒在血泊中都會下意識的大聲尖叫吧,更別說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了,可憐的孩子。”楊文彬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而你剛剛說了,你和警衛是在你的辦公室裏打牌。而據我所知,你的辦公室和警衛室離的很近,和肖陽的牢房正好是斜對着。如果事實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除了警鈴之外你們應該還會聽到小女孩的尖叫聲纔對,那你又怎麼會跑到另一側的牢房去呢”

    “這我”陳松腦門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滑了下來。

    “你說的沒錯,柯巖被害的當晚時間是凌晨兩三點鐘,這個時間對於值班的警衛來說是個很容易犯困打盹的時間。”楊文彬徐徐道來,“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所謂的和警衛一起打牌恐怕是警衛打着打着牌睡着了吧。你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悄悄溜出辦公室,殺害柯巖。沒過多久,打盹的警衛聽到了小秋的叫聲,這才驚醒過來趕去了案發現場,是這樣沒錯吧”

    陳松雖然已經相當慌亂,但卻依然死死的守住底線:“你不能這麼說你、你沒有證據證據呢”

    “噢,是嗎”楊文彬勾起脣角,露出一個似乎意味不明的笑容來,“我真的沒有證據嗎”

    楊文彬的手指仍然在桌面上敲打着,不疾不徐,不快不慢。只是輕輕的敲打着,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陳松的目光開始漂移不定,時不時的飄到楊文彬敲打桌面的手指上去。

    “首先,作爲一個公務員,你貪污的公款可不是一點半點啊。”楊文彬忽然說道,“我和嚴君黎調查了那些文件,結果發現你近五年來都打着公益建設的名號,大量挪用公款,修改賬目。你貪污的錢款數目總計下來足可以讓你坐上年牢了。你肯定不希望這種事情被暴露吧但是呢,事情總是不能讓人如意,是柯巖發現了你的醜惡罪行,對不對”

    “你、你怎麼知道的”陳松猛地擡起了頭,驚恐的脫口而出。

    楊文彬露出一個微笑,沒有作答,而是繼續說道,“你在坐牢和冒險殺人之間做出了選擇,你選擇了殺人。而且說實話,你還算是有點小聰明,因爲你想到了讓一個殺過人的囚犯來替你背鍋。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你趁和你打牌的警衛睡着,悄悄的溜到了肖陽的牢房前,把他放了出來。然後,你帶着從囚犯那裏買來的馬錢子和鋒利的刀殺死了柯巖,又把柯巖連拖帶拽的扔進了肖陽的牢房,僞裝成了五年前連環割喉案兇手的報復。這個藉口的確很成功,以至於一開始根本就沒有人去懷疑事實的真相。人類就是這樣的,習慣於給其他人貼上標籤,認爲殺人犯就肯定會再度殺人,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只要是謊言,就必定會露出破綻。從一開始我來到監獄查看現場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牢門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門口周圍也沒有任何打鬥留下的痕跡。從那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肖陽並不是自己越獄的,而是有人故意將他放出來的。然後,我們剛剛在你的辦公室文件裏發現了這個。”楊文彬伸出手,手裏拿着一張表格,“這是你們死刑犯執行機關的放行文件,就在肖陽越獄的前一天,你去了槍決死刑犯的地方,爲了什麼呢應該是爲了讓逃走的肖陽混在死人屍體裏一起被運出去吧。在管理如此嚴密的市立監獄,這也是唯一一個能夠逃出去的方法了。”

    “再說說你的馬錢子的問題。”楊文彬說着向身後的嚴君黎伸了伸手,後者會意的遞過去一個塑料小瓶,瓶子裏裝着一些黑色的種子,“你說這瓶馬錢子,是你的中藥”

    “沒錯。”陳松梗着脖子說道。

    “那就有趣了。”楊文彬把手擡高,把瓶底拿給陳松看,“那你得幫我解釋一下這底部的字母j是什麼意思了。”

    “什麼這”陳松一愣,定睛一眼,塑料瓶底真的有一個模糊的“j”樣子的刻痕。

    “不知道那我替你解釋一下吧。”楊文彬把藥瓶放在了桌子上,“j是英文單詞joker的首字母,也就是小丑。這個倒真的不怪你,要怪就怪這個藥瓶的原主人實在是個有極端控制慾的神經病,他一定會在他的所有物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可、可這也有可能是別的”陳松還想掙扎,卻被楊文彬溫和的打斷了。

    “放輕鬆,我們要算的賬還多着呢。”楊文彬露出一個微笑,“再說一說肖陽的死吧。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我見識過不少心狠手辣的罪犯了,他們有的也真是相當的卑鄙,但我從沒見過誰能像你一樣卑鄙到豬狗不如的地步。真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知道肖陽是個孝子,也知道當時警方對肖陽的側寫評定是擁有嚴重戀母情結,因此你知道肖陽爲了他母親可以付出一切。因此你用他的母親來挑撥他,你知道他只要稍微一挑撥就能上鉤。你表面上是幫助了肖陽越獄,但事實上你不過是需要他的越獄來掩蓋你陰暗噁心的罪行而已。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留他活口,一開始你就打好了算盤,只要他活着你就有危險。是啊,你甚至用不着費多大的勁想辦法殺他,你只要用他母親的性命相逼,他就會乖乖的往你槍口上撞了,不是嗎”

    陳松被楊文彬的氣勢給嚇得猛地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後退了一些。

    “不過呢,也就是肖陽的死,最終把你送到了這裏。”楊文彬的語氣重新變得和緩起來,他緩緩的說道,“那封寄送到警局的剪貼信,一開始的確是肖陽寫的。但是他沒有用剪貼的形式,而是直接寫在了紙上,就是那一行我生在地獄,現在迴歸死神的懷抱。這封信並不是威脅信,而只是一封遺書。但我不知道爲什麼,這封信一定是半路被你攔下來了。你忽生一計,從報紙雜誌上剪下印刷字,貼在了肖陽原本的字跡上,做成了一封對警方的威脅信。自大,無知。”

    楊文彬搖着頭說道,“正是這份自大和無知讓你沒有直接銷燬那封信,才讓我們順着這些線索找到了你。你不希望我們趕在你之前找到肖陽的屍體,因此才欲蓋彌彰的弄出那封信,不幸的是我們不但發現了信,也早你一步發現了屍體。肖陽的屍體給我們提供了兩個線索。一,是他在下水道牆壁上寫出的你的名字,只不過由於污水的沖刷,已經只剩下一個偏旁部首了。二,就是這枚子彈。”

    楊文彬從嚴君黎手上拿過了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裏面躺着一顆小小的子彈。

    “子彈是7.65口徑的子彈,跟它配合的應該是小型半自動手槍。”楊文彬晃了晃袋子說道,“c市的刑警和監獄獄警的標配武器都是方便攜帶的小型半自動手槍,反而罪犯們在黑市買的槍往往是更有殺傷力的,他們一般不會選擇這樣的槍。”

    比如罌粟的槍就是柯爾特911。楊文彬在心裏嘀咕道。某種程度上她也算是“犯罪們”的其中一員吧。

    “我覺得,我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認爲,這是肖陽在臨死前所做的最後一搏,就是讓警方知道真正的兇手是你。”楊文彬平靜的下了結論。

    陳松的手心已經全被汗水打溼了,他擡起頭眼睛卻不知道看向何方。就在楊文彬以爲自己要成功了的時候,陳松卻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話。

    “楊醫師我一直都挺佩服你的,你的推理真的很精彩。”陳松瞪着楊文彬,雙手握成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但是我發現,從剛剛到現在你所說的東西都沒什麼實際價值吧因爲你根本就沒有任何實在的證據”

    楊文彬垂下了眼瞼,調整了一下坐姿,從剛纔起一直都在敲打着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整間房間裏沒有一個人說話,一瞬間空氣中瀰漫着死一樣的寂靜。

    楊文彬只是沉默着,一句話也不說,安靜的看向陳松。而後者咬緊牙關,似乎也不想就此認輸,愣是又瞪了回去。

    這氣氛簡直讓人渾身難受,連受過良好訓練的嚴君黎在後面站着,都開始覺得渾身不舒服了。

    忽然,沉默被打破了。是楊文彬的食指。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