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外面空氣果然要比屋子內流通的多,吳忌決定到處走走,熟悉下這個“新家”,這剛剛拐過一個屋角,就看到一山羊鬍子的中年男子和一小姑娘。
那山羊鬍正是管家吳正平,那小姑娘正是去廚房的小雪,她手上的托盤上有一個瓷盅,想來正是那所謂的燕窩羹。
他們兩怎麼會在這裏,這老頭原來沒走遠,吳忌決定不暴露自己,玩次偷窺,看看這一老一少說些什麼。
“怎麼叫你催個銀耳羹,去了那麼久,是不是又去偷玩去了。”吳正平板着個苦瓜臉,語氣生硬恐嚇小雪兒。
畢竟才12,13歲,而且這吳正平在下人裏積威已久,小雪,煙兒都畏懼他。
他一張嘴就定嘴,把個小姑娘急壞了,忙辯解道:“正平伯,人家沒有偷玩兒,是張媽說,這少爺傷了元氣,又給他加了些補品進去,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吳正平用他目光仔細的審視小雪,確定她沒有撒謊,也沒什麼批錯人內疚和道歉,這管家就相當於工頭,主人家如果不管事,這管家幾乎有生殺予奪,說趕你就趕你,別說道歉,不找麻煩就要燒高香了。
小雪此刻巴不得吳正平快點把她打發了,終於這吳管家揮揮手:“還楞這幹什麼,還不快去給少爺送去,記住伺候好,別惹少爺生氣。”
“知道了”小雪如蒙大赦,轉身就走。
不過憋着嘴,對管家的話很不服氣,嘴上嘟囔道:“少爺現在對人這麼好,我怎麼惹嘛。”
她自以爲說的小聲,但有心的兩個卻聽的清清楚楚。
吳正平暴喝一聲:“放肆,你越發的沒規矩,都敢在背地裏編排起主人,我看你是不想在府裏幹下去了。”
那邊把小雪話聽到的明白的吳忌腦子也轟的一下,看來自己這前身對下人不是很友好啊。
難怪那吳正平驚訝吳忌的說話客氣,這傢伙藏了那麼多事,看來是該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吳忌在銅鏡裏見過身體,也算是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爺。
煙兒和小雪兩個丫鬟都說少爺長的俊,雖然是沒見過什麼世面,但哪個少女不懷春,這個身體也是一表人才。
可惜了,這個地方註定不太平,否則有這樣的家世,再又有這不錯的皮囊,當個紈絝也能當的舒服。
那邊吳正平李大管家也是淫危大發,一張嘴連珠炮似的呵斥着可憐丫鬟小雪,把個小姑娘弄的悽悽慘慘,跪到地上磕着頭求饒。
老吳權柄不小啊,口口聲聲,開人就開人。
吳忌心軟,見那小雪如此也不忍心,再說要不是這小姑娘口無遮攔,這個重要的消息自己還矇在鼓裏。
“吳管家,威風不小啊。”吳忌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說出的話連自己都覺得陰陽怪氣。
吳正平繃着的臉還沒放下來,見一瘦弱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是自己主子是誰。
“哎呀”老管家驚叫一聲,把還在那擺poss的吳忌嚇了一跳。
“少爺,你怎麼自個就跑出來了,你身體還沒好,怎麼能受的風寒,再弄壞了身子可怎麼好。”吳正平那臉上滿是關心焦急,渾然沒把剛剛吳忌的話聽進去。
吳忌擡望天,好大的太陽,這庭院兩旁草木茂盛,明明是個炎炎夏日,搞的三九寒冬一樣。
這個身體是脆了點,但也不是見風就倒吧,這麼好的天氣,這帶病更應該出來走走,曬曬太陽。
這些東西在現代也就是個基礎的保健知識,但是在北宋,醫療技術沒有現在發達,營養和元素知識根本沒有,這曬太陽能補充人體鈣質實在太遙遠。
知道和吳正平說這些無意對牛彈琴還容易引起疑問,再說吳忌也不是來普及現代的保健知識來的。
他冷下了面孔:“吳管家,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吳忌拐頭向自己臥室步去,像這樣的大府邸應該有專門的議事待客的主廳。但是這傢伙初來乍到哪裏識的路,再說這要談的內容也不足爲外人道,還是自己窩最保密。
這吳正平被搞的莫名其妙,這少爺真跟變了個人似的,不過那架勢真有當年老爺的風範,少爺這是長大了,老管家有些感慨,鼻頭微聳。
別看吳正平剛剛罵的厲害,其實也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對這些下人要求嚴格,也經常訓斥,但是從來沒有真的將哪個轟出去。
在封建社會,主人家對下人是有所有權的,這個權利包括可以體罰,如果有正當藉口甚至可以將其打殺,事後最多補償家屬一些銀錢。
這掌權的管家和大爺也沒什麼區別,在背後說主人壞話,這吳正平就是叫兩個家丁把這小雪拖出去毒打一頓也無不可。
然而他還從來沒對下人動過粗,府上這些其實滿尊敬他的,所謂敬而又畏。
“還跪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去幹活。”
小雪也機靈,一聽這話知道自己沒事了,連磕兩頭喜泣道:“謝謝正平伯,謝謝正平伯。”然後從地上起來將放在地上乘着燕窩瓷盅端起。
還沒走兩步,又被吳正平叫住了。老管家走上前,從她手上接過托盤:“這銀耳羹我來送,這眼看要正午了,你去廚房吩咐,做些少爺愛喫的菜;小雪啊,你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以後切忌放肆,管好自己的嘴,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需知禍從口出。”
這小雪才12,13歲哪裏能完全懂這些老油子人情事故,不過她知道這老管家不會害她,點點頭:“正平伯,我記下了。”
“去吧”吳正平揮揮手。
吳忌的臥室內,吳正平拿着托盤推門而如,吳忌正坐在位子上等他,吳正平帶着笑臉將托盤置桌上,兩手麻利掀開瓷盅的蓋子,將其倒在一小碗裏,雙手捧着就向吳忌獻了過來:“少爺,這可是川蜀的雪耳加上好的秫米熬的,張媽特意加了補元易氣的藥材,快來,趁熱喝了。”
“恩。”吳忌點點頭,也不推辭,銀耳在現代來說不算什麼,在古代可是中八珍饈之一,普通人家是不用想的了,四川的通江歷來是銀耳產地,幾朝列爲皇家的供品。
吳忌是個現代人,可沒有浪費糟蹋東西的習慣,接過碗喝了起來。
“吳管家,小雪說的是不是真的”喝了小半碗,吳忌忽然開口問道
“什麼真的,小雪她,她說什麼了,少爺,您的銀耳羹快涼了,我拿下去熱熱。”吳正平裝傻,顧左右而言它,找個藉口想溜。
把手往那托盤上一按,吳忌很認真的看着吳正平:“小雪說我以前脾氣很不好,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吳正平沒想到吳忌如此乾脆,單刀直入,完全不和自己打啞謎,繞圈子。這下子想找什麼藉口忽悠都不行了,但直說,老管家頭大了,猶豫不絕。
“正平伯”吳忌先前直呼其名,是表示自己作爲少爺,做爲主人的威嚴,此刻喊正平伯,談輩分,則是要用柔情攻勢。他用帶着請求的語氣道:“告訴我吧,我想知道真相。”
吳正平心防崩潰了,嘆了口氣:“好吧,少爺您想知道,小的怎麼會不說。小雪她說的不錯,少爺您以前脾氣很不好,動不動就朝別人發火,我不和少爺說,也是怕少爺您想到不高興,少爺你因禍得富,已經完全好了。”
果然是個沒長大的富家紈絝子,吳忌心裏樂壞了,不能怪他幸災樂禍,這關係到自己的利益,人都是自私的嘛,反正紈絝敗家的那個又不是自己,只要沒有身體上的隱疾就好。
“正平伯,你姓吳不是自己的原姓吧。”古代的有錢家裏,大部分男性的下人都會改跟主人家姓氏,表示一家人,同時也表面主人家的所有權。
而女性,因爲古代多有通房丫頭,陪寢侍女什麼的,這些下人出身的女子如果生下一男半女,在以後有可能做爲側室也就是小妾,而華夏很早就知道近親結婚對後代不好,同姓結婚大部分是禁止的,爲了避免尷尬,女性的下人就少有跟主姓的事情。
這吳正平年紀一把,再看他在府裏地位,肯定是個老資格的下人,那麼他的這個吳姓很有可能不是他自己的原姓。
果然吳正平聽了此問點點頭,老實答道:“少爺猜的不錯,我這個姓是老爺親賜的家姓。”說這句話時候,這老管家還帶着點得意。
吳忌心裏又興奮起來,連忙問道:“正平伯你看我對往事真是一無所知,你快告訴我,我叫什麼,我爸我爹他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