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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一針見血

    下人一聽要家法伺候,趕緊去將拇指粗的藤條給取了來。

    家法何等尊嚴,自然不可能在嶽檸歌這僻靜的小院子張羅開,是以當李滄荷說完“家法伺候”後便是拆了人將嶽檸歌一左一右地架住,準備朝前廳去。

    “母親都不問誰是誰非的,就要打嫡姐姐麼,唔……”

    嶽長樂的一句話讓李滄荷臉色一沉,更是讓三夫人的臉色大變,趕緊伸手將女兒的嘴給捂住。

    “老三,你不會管教女兒,那就我來。”李滄荷在府中作威作福多年,二房三房的人都不敢和她做對,畢竟只有她纔有個兒子。

    等待嶽峯百年歸老後,最後的家業還不是傳給兒子,他朝若是二房三房要些什麼,也得看李滄荷的臉色。

    三夫人趕緊道:“姐姐,是我管教無方,請姐姐看在長樂年紀尚幼的份上,饒了她。”

    李滄荷冷冷一哼,又對那兩個架着嶽檸歌的下人道:“你們還呆着做什麼,還不將她押去前廳!”

    她這一次一定要重重地處罰嶽檸歌。

    欺辱長姐,這事兒就是鬧到了將軍府也沒人會給嶽檸歌撐腰,說不定還能夠爲嶽錦繡博得一二分的好感。

    李滄荷如此一想,便是笑了起來。

    三夫人出了院子就想帶着嶽長樂回房間,這種是非之地她們本就不該出現,若不是方纔正好和李滄荷一路,她的長樂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只是她想走,李滄荷卻不想讓她走。

    “老三你這是要慌着去辦什麼事麼?”李滄荷道,“你平素裏待在家中也無聊,家法都生了塵,不如就藉由這個機會讓你們都好好開個眼界。”頓了頓,李滄荷又道:“去將二夫人和三小姐請去前廳。”

    她素來都強調自己大夫人的身份地位,可嶽檸歌眼下在嶽府就是在提醒着她,她不過是個填房,還是個外室填房,這樣的身份實在讓人不齒,可她抹不去只能讓人記住她現在的威風。

    很快,嶽檸歌便是被人帶到了前廳。

    李滄荷坐在主位之上,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她手裏握着藤編,這一次還不得就嶽檸歌打得皮開肉綻!

    嶽檸歌的內心是崩潰的,若不是顧及她必須留在嶽府找碎片的事情,她一定打得李滄荷和嶽錦繡這兩母女滿地找牙,開什麼玩笑,她這個一等一的特工竟然淪落到被人打還不能還手的地步?

    這種窩囊氣,在進府之前她就已經受過一次了,難道還得來一次?

    正想着,二房的人也來了。

    二夫人帶着嶽良緣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好看,她們已經料到了,李滄荷想做什麼。

    嶽良緣是個啞巴,年歲和嶽長樂差不多,都是十二歲。

    這麼多年來,二房和三房除了生了個啞巴和一個傻子,就再沒有孩子了,箇中緣由雖然沒有人說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可惜二夫人和三夫人出生不大好,身後沒有靠山,所以有些事就不了了之了。

    “姐姐。”二夫人帶着嶽良緣落了坐。

    嶽良緣的眼睛很漂亮,她看着嶽檸歌,卻是生出一種心疼來。

    她不是天生的啞巴,她也曾說過話,只可惜四歲時候一次高燒,燒壞了嗓子就再不能說話了。

    李滄荷隨意地掃了一眼,緩緩地站起身來:“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現在我就來同你們說說,這家法存在的意義。”

    “嶽府不是小門小戶,行事都得有規矩,長幼有序,”李滄荷很聰明地將“尊卑有別”給跳了過去,她清楚地知道,若是論起尊卑來,她只是個填房,她的兒子不是嫡子,她的女兒也不是嫡女,尊卑只會落人口實,而她眼前被人架着的嶽檸歌纔是嫡女。李滄荷繼續道:“若是誰犯了事,都逃不過家法。平日裏,老爺公務繁忙,他不在,這個家就得由我來主持。”

    李滄荷一步步地逼近了嶽檸歌,嘴角揚起來,就像一個得意的狩獵者正在靠近手無寸鐵的獵物。

    嶽檸歌發誓,如果她可以不用管那些藏着寶藏的羊皮碎片,她一定出手擰斷李滄荷的脖子。

    “今日,檸歌欺辱長姐,是犯了家規。”李滄荷道,“原配姐姐死的早,就由我這個繼母來替她管教檸歌。”

    說着,那一鞭子就要落下去,然而……

    “喲!怎麼回事呀!”

    竟是男人的聲音。

    一屋子的女眷本該避諱的,可眼下嶽峯不再,若是單獨由李滄荷來會客恐會引起閒言碎語,是以李滄荷並未屏退任何人。

    李滄荷正要詢問爲何事前沒有任何來回稟,卻聽到看門的下人道:“奴才攔不住,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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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末將賀平,奉魏老夫人的命來請嶽府嫡小姐去羅浮觀賞梅。”

    嶽檸歌微微蹙眉,魏老夫人……

    這賀平不是魏越澤的人麼,怎麼又扯出了魏老夫人?

    魏將軍尚有個老母親,因將軍年幼喪父,是老婦人一手一腳地將其拉扯成人,當然老夫人並沒有和魏將軍夫婦同住,反而是自己一人獨居羅浮觀,成日誦經唸佛,爲魏閥子弟積陰德。

    行伍之人渾身都是煞氣,所以每到年關之前,她都會讓衆人去羅浮觀受清規戒律薰染。

    只是……

    魏老夫人要嶽檸歌去羅浮觀,爲何又是賀平來?

    一聽賀平是魏閥的人,李滄荷的臉色便是難看了一些,她不想就這麼白白便宜了嶽檸歌。

    賀平走過來,皁靴發出橐橐的聲音,一聲聲地讓李滄荷的心不安。

    賀平倒是很有禮數,朝李滄荷抱拳,然後又朝嶽檸歌看過去,皺眉:“不知嶽夫人是想將魏閥未來的少夫人怎樣?”

    李滄荷知道魏閥的下人脾氣都很大,在魏將軍府上她就已經見識過什麼叫狗仗人勢,不過沒想到來了嶽府,魏閥的人等還是這般模樣。

    李滄荷十分生氣,憑什麼在將軍府上是這樣,在嶽府上也是這樣。

    如此一想,李滄荷便是道:“家務事,還望貴客不要插手。”

    來者是客,李滄荷也不想落人話柄。

    賀平明白了李滄荷第一式,但他卻不走,反而尋了張椅子坐下來,一副要看戲的樣子。

    李滄荷皺眉,心道:“莫非他還想親眼看着我處罰嶽檸歌?”

    只是這個想法還未落實,便聽的賀平道:“再怎麼說,嫡小姐也是魏閥未來的少夫人,嶽夫人要處罰嫡小姐是否該讓末將知道前因後果,否則一會兒嫡小姐身上有傷,老夫人問起來,末將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老夫人的話。”

    賀平的一聲“末將”已經將自己行伍出身的身份亮了出來,他並未說自己到底是哪個將軍座下,這也夠得李滄荷猜了。

    魏閥一門忠烈,以魏將軍爲首,魏將軍有三兄弟,皆是軍中良材,雖各有駐地,但兄友弟恭那是大家都知道的。加上魏將軍這一脈,膝下二子,一個雖斷了腿,但也好歹稱得上一聲將軍,另外一位雖在聖域學習,一聲少將軍也是免不了的。

    末將二字,實在難以捉摸。

    “嶽夫人?”賀平見李滄荷遲遲不應,便是不耐煩地說道,“難道嶽夫人是說不出個名堂來?”

    李滄荷蹙眉:“檸歌目無尊長,欺辱長姐,這算不算緣由?”

    本以爲賀平會包庇嶽檸歌,只是李滄荷纔剛剛說出口,賀平倒是耿直地應了一聲:“算。”

    李滄荷鬆了口氣,笑道:“還是將軍府上的人懂事。”

    李滄荷又一次舉起藤條來,這一次她一定要狠狠地抽打在嶽檸歌的身上,只是那藤條尚未落下,賀平又道:“且慢!”

    “又怎麼了?”李滄荷不耐煩地說道,“難道方纔的理由還不夠充分?”

    賀平道:“足夠充分了,可末將這看過去,長小姐好似沒有受到什麼欺辱呀,莫非……”

    “我沒有誣陷她!”嶽錦繡氣極,登時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來,“你瞧,這就是她方纔給我施以毒手的證據。”

    賀平輕輕掃了一眼,然後又別過臉去,尷尬地說道:“沒想到嶽府風化如此開放,實在讓末將有些經受不住。”

    李滄荷趕緊將嶽錦繡的手腕給遮住。

    嶽錦繡從小就在李滄荷和嶽峯的庇護下成長,除了長兄她不敢惹,其他人那是惹不得她。許是被嶽檸歌給氣極了,一慌之下才做出這般事情來。

    李滄荷瞪了一眼嶽錦繡,後者趕緊又捂着自己的手腕垂下了腦袋,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李滄荷道:“小女手腕上的紅印子是騙不了人的,的的確確是檸歌不懂事,若是我不以家法嚴懲,只怕會落了旁人口實。”

    賀平點頭卻是道:“嶽夫人說的在理,可方纔末將進來就看着長小姐一直都將左手握在右手手腕之上,你如何能證明這紅印子不是長小姐自己造成的?”

    嶽檸歌在一旁好似一個局外人,看着賀平爲自己出頭,心中卻是暗道:“真是一針見血的審訊方式啊。”

    嶽錦繡啞然,李滄荷也啞然,竟然被賀平給堵得開不了口。

    緩了片刻,李滄荷又道:“證據不足,可我們有證人。”

    賀平道:“在座的都是證人嗎?”

    李滄荷道:“他們可都看見了,看見了檸歌出手欺辱長姐。”

    這分明是栽贓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