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陰陽石 >第六章 十年後的青山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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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山峯花開十載,渡過歲歲年年也不曾更換過其擎手捧日之姿,再遙望那幾座鄰的峭峯,於雲霧若隱若現。山徑蜿蜒曲折,而山翠林成蔭,其間亭閣半遮,樓臺疊疊,更有身影如翩翩仙子搖曳其。

    青山峯地門武場外人頭攢動,而場正有兩漢在打着把式,一個生的虎背熊腰,手臂緊繃着肌肉,魁梧黧黑是真八尺男兒,而另一個與之相則顯得瘦削多了,他光着膀子,腹也列着幾排肌肉,放在普通人裏也能算作壯漢。

    兩人弓緊步子,雙手抓牢對方的肩頭,各自使出拔山扛鼎的力氣。

    而場外石牆邊,有一爽朗少年,身着一襲月白短衫臨風而坐,少年十五六歲,身前鋪着一面麻席,麻席擺着兩摞金銀。這少年雙臂呼振,吆喝聲合轍押韻卻又生動有趣,只聽他喊道:“三板兩子兒您捧個場,地門兩牛鬥力,壯的押小,瘦的押大,當前賠率一賠十,押了賺,過了村沒這店了啊!”

    麻席前圍了不少弟子,大部分都是新人,也都是十歲左右年紀,甚至也有四五歲的孩童。

    有弟子來問那少年:“這位師兄,這是咱們地門的月試嗎?”

    那少年笑道:“非也,月試早過了,你們這些新瓜娃子走了運,場這兩漢子可都是地門十年的老弟子,二人不知何緣故起了矛盾,相約來試場用武力分出高下,有錢押,瞅準不賠,要賭嗎?”

    地門的弟子大多是平凡人家出身,這人嘛,富貴了愛賭,窮怕了也好賭,還真有不少弟子掏出了錢袋。

    只聽見有兩位新弟子互相商議道:“這場兩人孰強孰弱一目瞭然,你瞧那雄壯傢伙,臉不紅氣不喘,擺着是還沒使出全力,咱押他,也別押多了,一人放下一兩銀子,丟了也不打緊,而且多半也是贏了。”

    另一弟子回道:“你押準嘍,這老師兄給咱下了個套子,你看押壯漢是放小,押瘦漢是放大,他想繞咱們進去。”

    這二人將銀子放在了“小”處,周圍新弟子見有人出了錢,也沉不住氣了,紛紛掏了錢出來,幾乎全押的那壯漢。有弟子遲疑不定,只聽見武場內一聲哀嚎,那壯漢竟舉起了瘦漢,猛地朝前摔了出去,被甩飛出去的漢子滾得渾身是泥,站都站不穩了。如此,剩下的弟子也都押了那壯漢。

    這會兒,那短衫少年取出來一個骰子,他說道:“我也來玩玩,不過我喜歡聽天由命,待會兒搖出來的點數爲小我押小,爲大我押大。”說罷掏出了灰錢袋,扔到了麻席。

    這少年用指尖頂着骰子,另隻手剛好彈到了骰子邊,那骰子在麻席滾動了十幾息時間才停下,其點數爲六。少年不由惱地拍頭,喪氣道:“這可如何是好,今天點背。”

    有弟子急忙問道:“你說好了按骰子點數押人,你可不能耍無賴,大傢伙說對不對。”

    衆弟子齊說對,逼得那少年萬般無奈,只好將錢袋押在了那瘦漢子身。

    再看那武場,兩個漢子一同赤膊打算殊死相鬥,二人手都凝聚了武力,手腕相拷如鎖鏈一般越磨越響,接着各自使出了渾身力氣,往側處猛力一掙,拉動的彼此臂膀腫大漲紅,看樣子是非要分出個高下。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壯漢使出招猛虎撲兔奔襲而來,那瘦漢忽的朝前栽了個跟頭,卻是假跌,躲過了壯漢衝浪之後,雙手撐地,接連十幾回倒掛踹擊,正打在那壯漢臉。

    可憐那壯漢噴了一臉鼻血,晃晃悠悠扭了幾步“秧歌”,接着一頭栽了下去,再也沒動彈。

    場外正一片愕然,而那短衫少年卻放肆大笑起來,他趴下身子,把麻席的金銀都攬到了自己懷裏,嘴裏唸叨道:“賺了,賺大了,今兒我可是走了運!”

    有一新弟子面紅耳赤,指着少年大罵道:“你鐵定是個騙子,你耍詐?你跟他們是串通好的!”

    少年邊收錢邊惱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押大押小是你們自己的主意,再說了,我押人靠的是骰子,那骰子的數是我能決定的了得?至於串通?你往這瞧瞧。”少年掏出了個玉牌,按到了自己胸口,衆弟子一看,玉牌一雙白翼,正是青山峯羽門弟子的標誌。少年接着說道:“道不同不相爲謀,我連這兩個地門漢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可能事先串通好。”

    見新弟子們還有不甘,少年笑道:“地門的武法可不是誰壯誰強,人家的拼的是武力,瞧你們一個個瘦胳膊瘦腿的,要在地門混兩年沒準他們還要厲害,都散了吧散了吧,我收攤了。”

    衆弟子訕訕的散了場,那少年歡喜地連麻席也扔了,大大落落朝着別處走去,忽的瞧見石牆腳有個八九歲孩子,眼巴巴瞅着自己,模樣委屈地慌,心裏一思量知道是什麼緣由了。

    朝那孩子招了招手,喚他過來,少年問道:“押了多少?”

    孩子悔道:“全押了,五兩。”

    少年嘿了兩聲,豪氣甩給孩子五兩銀子,拍他肩頭說道:“小小年紀想賺大錢,人家幾個人合起來都沒你押地多,知道哥哥是誰嗎?青山峯賭王,從來只有爺收錢的份。”

    那孩子連忙說道:“謝謝大哥。”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周顯偉,是羽門的新弟子。”

    少年開口笑道:“哥哥叫木子云,羽門北派弟子,沒事不要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回見!”說罷便逃命般跑了,周顯偉回頭一看,見着幾個持劍或持槍的年長弟子走來,其有人惱道:“又是他們三個,年年騙錢,連招數都不變!”

    那青山峯滿山蒼翠,卻仍有幾處鳥語花香的極妙之地,此一處在法門煉丹房後。半個時辰的工夫,那房後隱隱簌簌聚集了三個人影,可不正是那兩個壯漢外加一個少年。

    其一壯漢說道:“木子云,今年賺了多少?”

    木子云回道:“不多不少,一百七十八兩,地門羽門都演完了,法門咱不敢去,要不過兩天再在羽門演一遍?”

    “今年這麼少啊!”那漢子回道:“現在的新娃子越來越精,不好騙啊,李牧,莫非是你演的不好?”

    李牧挺起身子,火氣道:“你可拉倒吧,我說虎子,去之前咱可是說好了,別用武罡,只用蠻力。你倒好,越打越真,我兩個膀子都快被你捏碎了。”

    那壯漢是杜虎,十八歲,十年後已是地門北派弟子,而瘦漢是李牧,十七歲,爲地門西派弟子。虎子和木子云並沒有受李牧父親李銓的影響,三個孩子從入了青山峯情同手足,互相攙扶着一點點長高變強。

    這三人裏數着杜虎最可靠實在,大事小事都扛在他肩,也沒個怨言。李牧則最悶,平日裏也沒個主意,一般是聽另外兩人指派。

    最沉不住氣的是木子云,這小子是個極慢熱的主,剛進青山峯頭幾天,哭着喊着要回家,說什麼自己要死了,結果呆了幾個月都沒事,馬變成了個悶葫蘆,做事膽膽怯怯,瞻前顧後,非和虎子、李牧靠攏在一起不可。可日子久了,這傢伙熟悉了地方,脾性遮掩不住了,成日裏耍玩,靠着坑蒙拐騙,讓哥幾個混的是風生水起。

    而木子云與杜虎都屬於各門北派弟子,除無門外,青山峯其餘三門都分化成東西南北四派,劃分的標準依據弟子的實力和資質。其北派代表最優秀的弟子,南派次之,再者爲西派,而東派則最差,歷年被淘汰的弟子幾乎都屬於東派。

    木子云雖然懶散貪玩,卻出乎意料天分極高,學武法快的離譜,是同時代弟子最早嶄露頭角並且進入北派的一個。虎子又天生壯實,進了地門如蛟龍入海,不出幾年功夫便後來居。可李牧天賦太差,饒是他最爲勤奮,也頗能喫苦,卻終究只剛剛爬出東派,位列西派墊底。

    虎子搖頭道:“我哪裏用武罡了,用的確實是蠻力啊。”

    “唉!那好吧!”李牧長嘆了口氣。

    木子云聳了聳肩,劃分了銀兩,說道:“今年輪到我拿大頭了,一百兩歸我,你們倆分剩下的吧。”

    虎子湊過身來,對木子云商議道:“老弟,求你件事。”

    “你又想借錢?”

    “是啊。”

    木子云氣道:“你說你借了這麼多年錢,不還也算了,你壓根沒往外花過,哪有借錢來攢着的道理?”

    “我...我這不是有用嘛...”

    幾人正言語着,忽的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嚴厲聲音,是個女子,她高呼道:“好呀,你們三個果然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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