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大致的事情就是這樣,唉,你不知道,從你昏迷後,我吃了多少苦,連我的那根小黃魚也被老僵給弄沒了,忙活一場,到頭來死的死傷的傷,一場空啊”
坐在牀邊,曹滿把事情的經過如訴說了一遍,結尾還感嘆兩聲,倒也有點滄桑的味道。
至於他被惡驢欺負的事,隻字未提,想要段虎幫他收拾阿亮的事,也片語未說,掉糞坑這檔子臭事,更沒有講。
丟不起那張臉啊。
儘管已經沒臉沒皮了。
段虎一聲未吭的半躺在牀上,臉上無喜無悲,只是額間的眉頭微微皺緊。
“虎爺,你沒事吧”
曹滿觀察着他的臉色,感覺段虎出奇的平靜,不免擔心了起來。
段虎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
“想不到大志、小志二人竟然爲了救我,死在了老僵的手裏......”
“可不是嘛這兄弟倆真是好樣的,義薄雲天,漢子中的漢子,可惜就這麼死了,到最後連塊屍骨都找不到,和老僵一起埋葬在了那處將冢裏面。”
曹滿同樣輕嘆一聲,目光露出了些許哀色。
“你說今天是他們兄弟倆出殯的日子”良久,段虎開口問道。
“不錯,兄弟倆的骸骨雖然找不到,但是大夥爲了緬懷他們,特意蓋了個衣冠冢,說是今天晌午下葬,我看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曹滿點頭回道。
段虎閉上了雙眼,沉默一會兒才把眼睜開。
“曹耗子,把我包裏的小黃魚拿出來。”
段虎不說還好,這一說,曹滿頓時汗珠子就下來了。
“呃,虎爺,好端端的找什麼小黃魚呢這裏是老龍寨,不是麻縣,有錢也買不到東西......”
“廢什麼話讓你拿你就拿,囉嗦什麼”段虎不耐煩的說道。
“可是......”曹滿把腦袋一縮。
嗷吼,這下糟了,咋辦
“怎麼,我的三根小黃魚也弄丟了”說話間,段虎眼中閃過了一道異色。
“丟倒沒丟,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那三根小黃魚都被阿妹的爹,寒大叔給拿去了。”說完,曹滿麻溜的躲到了牀後面,生怕挨個什麼爆慄。
“寒大叔拿了我的小黃魚”段虎有些納悶,隨後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虎,虎爺,你真沒事嗎”曹滿嚥了一口吐沫,心裏是七上八下。
見段虎沒有理他,還以爲對方真生了他的氣,曹滿弱弱的又解釋道。
“這事不怪我,真的是那兇老倌強行奪了去,當時我也極力阻止來着,可......”
“就我這點水水,你懂的。”
曹滿委屈的看着段虎,眼巴巴的一副可憐樣。
“算了,沒就沒了,反正這錢當初我也打算交給老龍寨的人。”段虎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似乎一點也沒生氣。
曹滿不放心的又觀察了一下,直到確定後才挪着身子坐在了牀邊。
“虎爺,說起寒大叔,這人看着面善,但心眼卻小,你知不知道,昨晚我一時口誤,說他年歲大了,你猜怎麼着”
“他把驅蚊的艾草給拿走了,害得我被可惡的花腿蚊子叮,到現在都還癢着呢。”
本以爲段虎會同情他一下,怎麼的也會安慰幾句,誰知對方一出聲,曹滿剛落下的心臟又提到了嗓子眼。
“曹耗子,我有點納悶,你說寒大叔怎麼會知道我這裏有小黃魚的呢”
“呃......”
“這個嘛,也許,或許,大概當時我說漏了嘴,他才聽了去”
“又或者,是他給你療傷的時候,翻過你的東西,無意間發現的”
結巴了半天,曹滿含糊其辭的說道,打算矇混過去。
段虎點了點頭,用手一指靠牆的牀邊說道:“奇怪,怎麼這裏還有一根小黃魚”
“小黃魚哪裏,哪裏這不可能啊記得昨晚我把三根小黃魚都拿出來了,怎麼可能還剩下一根呢”
曹滿神經大條,直接爬在牀上伸着脖子在那瞅着。
等他左一眼右一眼,足足瞅了三十六眼後,這才明白自己上當了。
不帶你這麼給人下套的......
“呵呵,曹耗子,在虎爺面前你也敢裝大頭蒜,看來你這身耗子皮是真癢了。”
段虎臉上閃過一絲壞笑,隨即一把揪住曹滿的衣領,右手握拳,凸起食指的關節就是一頓狠捶。
爽
......
半晌之後。
“哎呦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好心辦好事,哎呦......”
曹滿蹲在地上揉着腦袋,揉一下他痛叫一聲,眼眶裏一個勁兒的轉着淚花子。
“捶你是讓你長點記性,錢財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最恨有人騙我,知道了嗎”
這會兒段虎的精神也好了不少,教訓人的時候,說話也帶着中氣。
“去,幫我弄點喫得來,餓了幾天,我的嘴巴都要淡出個鳥來了。”教訓之後,段虎又吩咐道。
“好吧,你先等會兒,我去給你盛碗米湯。”曹滿悻悻的站了起來。
“米湯那清湯寡水的玩意我不要,我要喝酒喫肉”段虎發出了一聲咆哮。
曹滿眼珠一翻。
喝酒喫肉
我的爺,我還想沾點葷腥呢。
知道不
曹爺來老龍寨都快三天了,就只啃了幾口燻肉,多的還是茶菜茶菜的茶葉飯。
“磨蹭什麼呢沒聽到虎爺的話嗎”
人餓火氣大,曹滿還在愣神,段虎卻已發了火。
得,走了個惡老倌,來了個虎大爺,合着曹滿就是個下人的命。
不敢抱怨什麼,曹滿一路小跑着來到了竈房,左右尋摸兩下,倒還真找到了一罈老酒,幾扇煙燻肉。
竈塘裏的闇火還在,添柴鼓風,不一會兒,煙子升起,火星冒了出來。
“咳咳咳......”
曹滿拿着竹吹筒,花着臉咳嗽了起來。
“叮叮噹噹......”
鍋鏟聲響起,圍着竈臺,曹滿忙了個不亦樂乎。
......
裏屋,曹滿哈着腰恭敬的站在牀邊,就像聆聽大師傅教誨的小徒弟一般。
段虎黑沉着臉,看着盤裏的煙燻肉,半晌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