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上午訓練,下午和晚上高強度勞動,便是紀安寧身體皮實,也實在感到疲倦了。

    她今天還和聞裕說好了明天接着訓練呢。

    好在聞裕晚上跟她通電話,說:“臨時有事出去幾天。你要想用訓練室,去找陳浩,他說他假期不回老家,就跟學校待着。”

    紀安寧反倒鬆了口氣,說:“好,知道啦。”

    但聞裕說完,又後悔了,改口說:“還是等着我回來吧,我正好這幾天好好想想什麼適合你。”

    他對她想學防身術的事,真的很上心。紀安寧心想,最起碼,他不是藉着這個事揩油佔便宜。

    紀安寧沒意識到,她對聞裕的容忍底線可以說是降得非常的低了。在她心裏,這輩子的聞裕只要不殺人放火耍流氓,她都能把他當成一個好人看了。

    她便“嗯”了一聲,柔柔地說:“那我等你回來。”

    清冷美人偶爾溫柔,激得聞裕耳根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浸在熱水裏的身體都有了反應。

    聞裕不管今生怎麼變化,流氓本性是不會變的。

    直到電話裏傳來紀安寧的聲音:“聞裕?”聞裕才咳了一聲,笑道:“行,那你好好等我。”

    總覺得聞裕的笑聲怪怪的,掛了電話紀安寧看着手機,莫名其妙。

    假期這幾天是真的累,但也沒白辛苦。紀安寧多做的一班算加班,假日薪酬翻倍。失去了最能賺錢的nl的那份工,這會兒能多賺點錢,紀安寧還是高興的。

    聞裕爽約,上午不用訓練,紀安寧上午跑去學校的機房上網。

    她是沒有電腦的,從前家裏的電腦,當時都跟其他的大件電器一起,被債主們搬走了。

    紀安寧這幾年除了學校的計算機課,就基本上沒怎麼碰過電腦。偶有需要,可以去網吧。大學比中學方便了,學校裏有機房。

    日常她需要查詢信息,大多是用她那臺山寨智能手機。雖然也是智能機,到底沒有電腦方便。

    放棄了nl的工作,她試着想在網上看看有什麼能做的工作,記下了一些電話,想等假期過去之後聯繫看看。

    又想着學校的佈告欄那裏也要去盯着,那些招禮儀、促銷之類的工作,雖然會把聯繫電話印很多條,但總有人會把所有的電話都撕掉,以減少競爭。

    她還聽孟欣雨說,據說有些高年級的學姐學長們,已經可以憑自身所學的知識技能去做些專業性強的兼職了,已經擺脫了這些低層次的體力活。

    紀安寧心裏羨慕。這同時進一步印證了聞裕說的話,她的確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學校裏來。

    紀安寧沒想到,在這件事上,舒晨又一次幫了她。

    在假期的最後一天,舒晨問她:“你有沒有考慮過做模特?”

    紀安寧有點懵:“模特?模特不都是要一米八以上嗎?我才一米六三。”

    “不是那種t臺模特,是平面模特。”舒晨給她解釋,“就像雜誌上那些廣告,不,我說的其實是網上那些網店的廣告模特。”

    他說:“我有一個動漫咳咳,一個羣,羣裏有個女孩,她說她就給x寶上那些網店拍服裝廣告。她還沒你高呢,她說她才一米六一。”

    紀安寧完全不瞭解。

    因爲這個時候,x寶的x女郎平臺還沒啓動招徠x女郎入駐來往的計劃,直播這東西雖然有了,還只屬於那些較長時間混跡網絡的一小部分人。後來的兩個爛大街的直播網站,一個纔剛轉型爲短視頻社區,另一個要三年後才正式上線。

    這個時候,主播這個職業還沒隨處可見,“普通人也可以把顏值變現爲金錢”的理念還沒有爲大衆所知道並認可。

    而且這也暴露了紀安寧的一些侷限性。她是個連電腦都沒有的人,前世在學校裏也是孤家寡人,不與人交往。她能接觸到的信息,其實是很閉塞的。

    所以人們看新聞說大學生被拐被騙,常咋舌“都大學生了怎麼還這麼傻”,實際上,好好學習就能考上大學,但好好學習並不能獲得更多的社會信息和人生經驗。

    紀安寧對那些太過於網絡化,和太前端、太時尚的信息,都不太關心和了解。

    舒晨倒是個大半生活都活在網絡上的人,但關於平面模特的信息也不是他關心的領域,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他還是前一天晚上看到羣裏兩個女孩子聊天,一個女孩子爲了攢錢買自己心水的cos服而去賺錢,他想起來紀安寧正在找工作,便特意私信問了問那個女孩,獲得了不少的信息。

    “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交待完他了解的信息,舒晨說。

    即便這輩子死了追求她的心,舒晨依然是個溫柔的、熱心的人。

    他還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把自己的那個羣友介紹給了紀安寧認識,讓她們互相加了好友。

    紀安寧下班後在後廚蹭着店裏的wifi跟那個女孩子聊了聊。

    “挺累的,你剛開始做的話,大概也就四十塊錢一件,二十件起拍。不過呢,要是做的好,慢慢的價格能起來,我聽說有人一天能賺好幾萬呢。”女孩告訴紀安寧。

    紀安寧真的心動了。

    舒晨探頭進來笑着喊她:“安寧,你男朋友來接你了!”

    紀安寧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揹着包出來一看,果然站在吧檯旁邊,高高帥帥的不正是聞裕?

    “安寧,你男朋友真帥!”另一個也準備下班的女孩子讚歎。

    紀安寧想說聞裕不是她男朋友,想起來她是故意誤導舒晨誤會的,張開嘴只好又閉上了,給了對方一個微笑。

    “可以走了嗎?”她走過去,聞裕問。

    舒晨就在旁邊呢,當着他的面,紀安寧不想多說什麼,只說:“可以了。”

    聞裕就拉開了門:“走吧。”

    他還跟舒晨揮手再見呢,搞得跟他們倆很熟似的。要命的是,舒晨居然還對着聞裕笑得挺開心的。

    紀安寧分明記得前世,舒晨特別怵聞裕。一提起聞裕,舒晨眼神都不對了。

    但有一點沒變,前世今生,舒晨都把聞裕和她看作一對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紀安寧在前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跟聞裕成不了一路人。

    所以今生,聞裕舒晨相談甚歡、聞裕微笑接她這種畫面,簡直跟做夢似的。

    紀安寧神思恍惚地跟着聞裕走出了咖啡店,一出來,涼風撲面,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問。

    “下午。”聞裕笑嘻嘻地問,“怎麼,想我了?”

    紀安寧自動過濾的他的貧嘴,看了他兩眼,說:“怎麼黑了這麼多?”

    “南方太陽大,海里游泳容易曬黑。沒事,我天生白,倆禮拜就能白回去。”聞裕說。

    夜風一吹,冷颼颼的。今天溫度降了一大截,但紀安寧是中午出的門,那會兒太陽正大,溫度比較高,她穿得不是太厚。這會兒風一吹,就瑟縮了一下,趕緊把拉鍊拉到頭,衣領包住了脖子。

    聞裕看出來了。好在他車就停在咖啡館門口的馬路邊上,就兩步路。

    “趕緊上車吧。”他自然而然地攬住紀安寧的背心。

    紀安寧肩膀條件反射地繃緊。她微微晃了下肩,又墊上半步,脫離了聞裕的手。

    聞裕挑挑眉,給她拉開了車門,自己從另一邊上了車。

    紀安寧拉着安全帶要繫上,聞裕斜眼看着她,說:“親都親過了,怎麼才過了一個節,就跟我這麼生分了?”

    紀安寧手一抖,安全帶扣錯位沒插進去。她默默地又重新插了一次。

    “我以爲那個事我們倆已經講清楚了。”她說。

    “男女之間,永遠沒有‘清楚’這一說。”聞裕笑得大有深意,着車掛擋。

    “這幾天都幹嘛了?”路上,聞裕問。

    “沒幹嘛,上午能多睡一會兒,做做家務,帶我外婆散散步。”紀安寧如實回答,“下午和晚上都在舒晨店裏,這幾天特別忙,挺累的。”

    黃金週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恢復正常的上班上學了,街道上肉眼可見的冷清了起來,連路燈都好像萎靡不振了。

    車子一腳油就從光明路回到了華大家屬樓,對聞裕來說這段路實在太短了,兩人還沒聊幾句,就到了。

    紀安寧放鬆了下來,解開安全帶,說:“謝謝。你也早點回去吧。”

    她剛打開車鎖,聞裕“啪”的一下又把中控給鎖上了。

    紀安寧轉頭:“幹嘛?”

    她眸子清亮,雖帶着疑惑,卻並不慌張。

    大晚上,孤男寡女的,男的把女的鎖在車裏,她卻不怕?可她明明怕趙辰怕得非常明顯,藏都藏不住。

    聞裕意識到,只要他和紀安寧不發生直接的肢體接觸,紀安寧在他身邊就沒事。

    哪怕是,此時此刻,環境朦朧,氣氛曖昧,男人明顯帶着可能對女性造成威脅的能力和想法,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只眨眼看着他,目光如水。

    她曾說過怕他,可現在

    對他,這麼放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