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203章 東西建州
    王杲勢力崛起後,對古勒城進行了大規模的修築。修築後的古勒城三面臨水,一面靠山,蘇可蘇滸河從城西流過,上夾河水過其城北、城西、南、北三面爲天險峭壁、東連青龍山,形成了三面壁立的天然屏障。

    防禦設施建有內外兩重城牆,城北建有一座城門。在古勒城內,王杲除建有自己的議事大廳和寢宅外,並建有房舍500餘間,決心以此城爲根據地,確立自己在女真社會中的霸主地位,並與遼東明軍做一軍事上的抗爭。

    王杲在古勒城期間,“霸水爲酋,掌管百里水渡,搶奇烏拉衛敕書”。王杲在其得力部將來力紅等人的佐助下,常常擾亂馬市貿易,無視於明撫順寧官的約束,常索賞,稍不如意,便醉罵撫夷長官。

    在左衛女真人及來力紅等人的謀劃下,王杲率來力紅等人屢次犯邊搶掠,前後殺害明邊官30餘員。在遭受明撫順備禦斐成祖的驅逐後,王杲深恨裴成祖其人,終於借索要逃人之機,與來力紅一道,設計將裴成祖等人誘至古勒城殺害。

    曹簠道:“萬曆二年,撫順遊擊裴成祖升備禦。秋七月,與來力紅索亡互。裴成祖將三百餘騎詣力紅案。杲與力紅紿執承祖,剖其腹,並慘戮把總劉承奕,百戶劉仲文。於是,張閣老(曹簠這裏的張閣老指的是時任遼撫張學顏)請絕杲貢市”。

    顯然王杲連續犯邊作亂,早已引起朝廷的重視,然而根據曹簠的說法,當時每次遼東邊將欲率兵進討之前,王杲即入邊請罪,並送還所掠人畜,表示悔悟之意。王杲的這種做法曾一度矇蔽了遼東邊官。

    但是,在誘殺了撫順備禦裴成祖之後,終於引起了朝廷的震動,決定對其實施軍事打擊——也就是李成梁前後兩次出征並獲勝古勒寨之戰。

    事實上,只有第一次古勒寨之戰,是“李成梁VS王杲”,第二次古勒寨之戰其實是“李成梁VS王臺”。

    而這個第一次古勒寨之戰,也不是平白無故爆發的,這件事甚至還和如今高務實的前輩兼盟友、內閣大學士張學顏關係密切。

    萬曆二年,高拱爲首輔,張學顏爲時任遼撫。由於兩年前張學顏接受李成梁建議,移孤山堡於張其哈甸,移險山五堡於寬甸、長甸、雙墩、長領等地,既佔據了明長城與鴨綠江之間,羣山環抱中的膏腴之地,又從東南方向迫近了建州女真的根據地,扼制了建州女真拓展之勢,戰略態勢已經頗爲有利,故提出要查驗王杲敕書。

    王杲雖有敕書30道,卻多是掠奪他部而得,或化名科勺,“微使部夷請敕而得”。他自己原有敕書僅18道。這種情況當然是經不起查驗的,於是王杲又故態復萌,再次入邊抄掠,繼而引出了上文提到的裴成祖追緝來力紅、王杲設計殺害裴成祖事件。

    萬曆二年十一初十,遼東總兵李成梁率師六萬,攜火炮、火槍、火箭等大量火器,直搗古勒寨。

    根據曹簠介紹,當時在古勒山前,李成梁命副將楊騰、遊擊王惟屏分屯要害,而令時任參將的他率軍挑戰,諸軍四面而起,王杲軍大敗,皆退守古勒城。

    曹簠說到此處,頗爲自得,雖然沒有直接明言,卻也暗示高逸民,李成梁當時已經有些忌憚曹簠家丁勇悍,故而此戰有借王杲之刀殺一殺曹簠勢頭之意。

    古勒城地勢險要,溝深壘高,柵堅山險,易守難攻。曹簠率明軍用火器攻城,連破數柵,來力紅等人的拼死抵抗,矢石雨下,戰鬥十分激烈,但仍然逐漸取得優勢。

    李成梁見曹簠所部逐漸佔優,不敢再讓他繼續單幹,以免獨取大功,遂派上了自己的嫡系。把總於志文、秦得倚先從東北角登城而入,諸將隨着相繼入城。

    王杲見外城不可守,便退入內城,還射死了於志文。雖然如此,在李成梁的嚴令之下,明軍還是不避矢石,攀緣而上,並順風縱火焚寨,燒燬房屋500餘間及大批輜重。此戰的最終結果是明軍大勝,王杲隻身逃出古勒城。

    然而到了萬曆三年二月,滿懷憤恨之心的王杲再次糾衆入邊,意圖報復,結果被早有準備、已因戰功顯赫升任副總兵的曹簋擊潰,王杲則逃向阿哈納寨。

    曹簠此時已經是遼東副總兵,也就是單獨負責遼河以東防務,因此不等李成梁下令,主動繼續追剿而至。王杲無奈,將自己身穿的“蟒掛、紅甲授阿哈納”,在阿哈納的拼死掩護下方得以逃脫。這個阿納哈,就是努爾哈赤六祖之一寶實的次子。

    王杲逃脫後,本欲往蒙古泰寧衛首領速把亥處避難。後“度生平惟王臺相得甚歡,意欲假臺以爲因緣,於是歸臺”——這個“臺”指的是哈達的萬汗,他又名王臺。

    但此時的明廷已不肯善罷甘休,一方面將王杲部下覺昌安收於撫順關內爲人質(努爾哈赤當然也去了,並被李成梁收歸帳下);一方面遣其部屬訪察王杲的下落,終於偵知了王杲的匿身之處。

    與明廷關係一向密切,“順而又順”的海西女真首領王臺,在曹簠的重兵威壓之下,當然無須過多思考,於七月初三同其長子扈爾汗帶兵前往王杲暫住的石三頭兒寨,逮捕了王杲及其家室27人,押送至副使賀溱的駐地。賀溱隨即將王杲押往廣寧。

    張學顏見王杲已獲,大喜過望,遂命千總柯萬以檻車將王杲押往北京“闕下獻俘”,柯萬因此而獲賜金。朱翊鈞下詔,將王杲“磔殺”後懸首蒿街(此爲少民貢使集中地區,四夷館的所在地)。

    聽曹簠介紹完這些,高逸民顯然也就明白爲何曹簠說“建州的局面都與王杲有關”了。他點點頭,道:“也就是說,成化年間丁亥之役後,尤其是卜花禿死後,建州三衛事實上已經難分彼此,而到了王杲出現,這三衛雖然名義上依然分立,而事實上則由王杲一人獨掌?”

    曹簠點頭道:“正是如此。”

    高逸民皺眉道:“王杲與覺昌安真是姻親關係?努爾哈赤兄弟與王杲……”

    曹簠立刻道:“覺昌安之子塔克世娶了王杲之女喜塔拉氏爲妻,生努爾哈赤及舒爾哈齊兄弟。王杲之長子阿臺又娶覺昌安長子禮敦之女爲妻。也就是說,這兩家爲血緣同宗,又有着數次的聯姻關係。

    至於努爾哈赤兄弟麼……王杲是努爾哈赤兄弟的親外公,阿臺、阿海則都是他們兄弟的親舅舅。”

    “妙啊!”高逸民哈哈一笑:“我家老爺就愁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做安排。”

    曹簠一愣,遲疑道:“大司農還……另有安排?”

    高逸民看了戚金與麻承勳一眼,兩人心中一咯噔,正琢磨是不是該找個理由離開,卻不料高逸民道:“戚參戎與麻參戎也都不是外人,在下就直說了:我家老爺的意思是,既然建州三衛實際上早已難分彼此,但眼下再不將他們分開,其勢又恐尾大不掉,何不按照當初凡察與董山二酋舊事,將建州再次東西二分,以努爾哈赤、舒爾哈齊各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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