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245章 遠東一盤棋(一)
    日本人的某項特性大家都很清楚,典型的記打不記喫,別看一開始可能很囂張,但只要以絕對的實力揍得他死去活來之後,他立刻就老實了,從此乖乖認清自己的位置,指東向東,指西向西。

    對此,山姆大叔有過完美的實驗,並從中得到了滿意的體驗。

    高務實也想體驗一把。之所以這樣想,主要倒不是因爲想獲得某種復仇般的快感,而是他發現京華現在有這個需求。

    大明固然有很多災民,但高務實發現給南疆引進大明災民的成本有些高,而且他還擔心過多引入會削弱大明本身的實力。

    但如果能從日本轉移一些人去南疆,則可能有更好的統治辦法。簡單點說,就是人爲的多創造出一個社會階層來,讓這個階層給處於社會最高階層的明人分擔火力,做擋箭牌。

    通俗點說,就是高務實已經開始設想將來把日本人當做“高麗棒子”來用。

    當年日本侵佔中國東北時,“日朝合併”已經有些年頭了就是吞併朝鮮,日本在朝鮮已經培養了不少走狗,因此就從朝鮮半島徵調過來很多韓國人用於鎮壓中國老百姓的反抗。

    但是日本人也沒把他們真當自己人,因此不給他們配發武器,這一點還不如對待中國的僞軍僞警。當時中國僞警好歹有一根警棍,而這些韓國人只能把家裏婦女洗衣服用的洗衣棒拿出來當武器,隨身帶着,稍見國人不順眼,就用棒子一頓毒打。

    因此,東北的老百姓背後就管他們叫高麗棒子,口口相傳之下,“高麗棒子”逐漸成了大家罵這些爲日本人賣命的韓國人的蔑稱。

    蔑稱歸蔑稱,但如果雙方的地位換過來,高務實就覺得應該很不錯,他就很想把日本人變成南疆的“日本棒子”。

    甚至他還想再玩一套“皇帝總是好人,錯就錯在有奸臣”的把戲,讓日本人充當壞人這個合適的角色,把南疆土民的仇恨拉穩,讓明人能更好的去玩社會平衡,自己卻超然在外。

    而日本人一旦這樣做了,也就再也回不了頭,只能更加老實的抱着京華的大腿,乞求能永遠保持“第二階級”的地位。

    不過話雖如此,原先的歸化戶籍制對於日本人也同樣有效,既然高務實連南疆土人中的積極、優秀分子都樂意將之歸化爲漢人,何況整體來說比他們應該更優秀一些的日本人呢?

    霸者眼中,非我即敵;王者眼中,非敵即我。

    非我即敵者,能團結身邊的核心力量,披堅執銳縱橫一時,但霸業終難長久,一旦出現失敗,往往意味着主力重創,而後難圖再起。

    非敵即我者,能團結一切非主要敵手,衆星捧月百鳥朝鳳,落拓時有人傾囊相助,艱難中有人生死相隨,厚積薄發百折不撓,其力如江河之不絕,其勢如海浪之洶涌,跬步千里,終成偉業。

    前者如項羽,後者似劉邦。

    同許多人一樣,高務實前世年輕時也以爲項羽纔算英雄,不愧霸王之號,但等年歲見長,方知霸王終究只是霸王,彼時彼日,惟劉邦才配得上“皇帝”之名。

    大業未成之前,因爲心裏的一絲舊怨而將一股不小的助力棄而不用,那只是少年意氣罷了。

    更何況,以高務實心中的計劃和對日本人民族特性的瞭解,他們連“脫亞入歐”的口號都喊得出來,而兩宋之時,許多日本人更是把自家妻女送給旅日的宋朝商人過夜,只爲了改良“品種”。

    那麼在歸化戶籍制下,這批人該有多麼積極進取,以期搖身一變,成爲一個高貴的“漢人”?

    注:宋時日本人送妻女予宋朝商人改良“品種”一說,並不是我所杜撰,當時確實很常見,不過我要說明一下原因。

    日本人極其重視本家家名,而不算太重視血系。比如戰國時期不少大名發現了優秀的年輕人,認爲他將來能幫助本家振興家名,往往便會收其爲養子,或將女兒嫁給他如此便成爲“一門衆”,可以粗淺理解爲一家人,到最後甚至把家督之位也傳給他。

    所以對於日本人而言,傳承家名比傳統血統更重要,乃是此時很常見的思維和現象。

    家名這種東西,在大明來說大抵便是“姓氏之門第”。振興家名的意思,大概便是確保姓氏不變而門第提高。

    日本人的這種思維對於高務實來說簡直不能更妙我有一百種方法把這根胡蘿蔔花式餵給你喫!而你想要喫到這根花式喂來的胡蘿蔔,獻出自己的一切難道不是很值得嗎?

    正如高務實當初設計戶籍歸化制的初衷一樣,他不僅是要吸納一切優秀的“被統治階層”,還要讓那個階層始終保持對“向上”的嚮往。

    社會底層之人沒有晉升空間,乃是任何統治的大敵乃至死敵。正如歷史上的大明爲何明明有着億兆子民,卻居然會輸給只有那點人口的女真一般,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大明的軍隊根本沒動力打仗你再努力、再厲害,五軍都督府的那幾個大都督位置也永遠輪不到你。

    證明不了自身價值,又無法用努力來獲取相應的回報,換了誰也不會有捨生忘死的戰鬥意志啊,當然一個個都是能混則混,一到作戰便望風而逃了。

    高務實的這一番解釋,黃芷汀聽得眼中異彩連連。

    站在一旁的孟古哲哲還是頭一次聽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夫君做這樣的宏篇大論,對於她來說,這些話更是宛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讓她的整個世界觀都彷彿在一瞬間先被顛覆,又被重塑了,真是脫胎換骨一般煥然一新。

    惟獨劉馨對高務實的理解更甚一籌,總體來說還挺淡定的,但其實她心裏也暗暗喫驚不已。她都不知道高務實居然這麼“陰”,這種做法和殺人誅心有什麼區別?

    把一個民族中最優秀的一批人變成自己人,卻又堅持讓那個民族始終存在,如此一來,那個民族豈不是相當於一個血庫似的存在,其唯一的功能就是給高務實所代表的“漢人”階層提供新鮮血液?

    想到這裏,劉祕書長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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