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281章 朝歸倭附(圩五)天津四大佬
    然而,一旦設立了天津巡撫,尤其高務實還推薦了自己的門生葉向高出任首任撫軍,推薦了他宣大嫡系將領出身的倪尚忠出任首任總兵,那麼天津兵備的權力實際上就被架空了——除非此人也是高黨嫡系。

    被架空的職務在心學派眼中就沒有了吸引力,其他心學派官員本來能夠輪得上去做兵備道的,顯然也不願意去做個泥胎木偶。

    這樣一來,作爲心學派邊緣人物的張左治就平白無故被新晉的心學派大老沉一貫“器重”起來了,當即給他爭取到了“進步”,出任整飭天津海防兵備副使,即刻上任。

    本來呢,高務實對此沒當回事。雖然朝廷上下當時很擔心倭寇水軍襲擊大明沿海,而天津作爲京畿海防要害,那更是海防工作的重中之重。

    但是,對於高務實來說,他壓根沒把所謂“倭國水軍進犯我朝沿海”當回事——開玩笑,就你豐臣秀吉那點水軍還TM進犯大明沿海,當我京華北洋艦隊不存在是吧?

    所以,高務實當時給葉向高和倪尚忠的指示是,只要搞好運輸中轉站,那就是大功一件,其他海防什麼的不用你倆瞎操心。於是乎,葉向高與倪尚忠二人嚴格執行了高務實的命令,完完全全撲在轉運工作之上,順帶着也忙些打造、修理前線兵甲、被服之類的工作。

    至於最重要的糧食問題,高務實作爲“大戶部”制下的戶部尚書,早就把各種任務分配下去了,本來也不需要他倆操心什麼,真就只需要“轉運”即可。

    然而這時發生了一些意外情況,那就是他們都小瞧了張左治爲官的“主觀能動性”。張左治因爲級別有限,同時又分屬不同政治派系,所以他並不是很清楚高務實的這些安排。

    但他覺得自己身爲天津兵備,這個工作按照以往的慣例,他是負有責任的啊。於是爲解決軍需糧餉,他主動組織天津軍民,在天津附近開墾屯田數萬畝,許多早已荒廢的軍屯田都被他一一查明,然後安排人妥善種上了莊稼。

    這個操作,別說葉向高和倪尚忠看懵了,連高務實都歎爲觀止——臥槽,大明還有跟我一樣積極主動的官兒?

    本來,按照高務實的作風,這個整飭天津海防兵備副使雖然可以被自己的人架空,但最好還是也換上自己人。而且,對於高務實而言這也不難辦,他甚至都已經開始琢磨什麼時候換人了。

    結果張左治搞出這一番操作來,高務實一看之下眼前大亮,決定就讓他繼續幹下去,派系不派系的都不打緊——反正他在心學派裏也是個不受待見的邊緣人。

    然而大家都沒料到的是,此時又有意外發生。這一意外起源於“蘆葦稅”,俗稱“葦課”。

    葦課是個什麼意思呢?大抵就是因爲大明沿海地區很多地方都在海潮中,土鹹鹽重,不宜耕植,但是很適合種蘆葦和曬鹽。曬鹽且不去說,本書前文已經說了不少了,這裏說蘆葦問題。

    因爲海邊的這些地不便種糧,因此當地盛行在灘塗種青、收割蘆葦、編蘆蓆出售,經濟效益居然還挺好,由此便有了一樁稅種,就是所謂的“蘆課”。

    這看起來和張左治好像沒啥關係,其實不然。他開荒開了很多地,其中就有不少是原本的蘆葦地。這些地其實並沒有鹽鹼化,只是軍屯荒廢多年,既沒人去種,又恰好離海邊不遠,所以才“變成”了蘆葦地。

    張左治按照軍屯黃冊把這些地收回來繼續種糧食,按說完全是遵照規章制度辦事,根本沒有什麼不對,可是事情顯然沒那麼簡單——蘆課這玩意不是戶部收走的,而是內帑收走的,換句話說就是由太監來收。

    時有宦官到天津徵收葦課,結果發現當年蘆課一下子少了將近四成。這還得了?太監心說,咱爺們拿這個成績單回去,指定是個不及格啊,那可不行,至少得湊足往年的數目。

    然而交稅的百姓表示沒辦法,因爲不是他們不配合,而是蘆葦地少了,產量大跌自然收入銳減,這是沒法子的事。

    太監當場就怒了,立刻拉着天津鎮守太監趙又吉,兩人一道去找張左治。課稅太監的要求很簡單:蘆葦地你怎麼處理了咱家不管,咱家只要蘆課與往年相比沒有減少就行,說其他的都不好使。

    然而張左治不肯,挺身抗爭,簡稱自己此舉不僅是堅持祖制,而且還是撥亂反正,你那蘆課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因爲以前錯了很多年,現在就也要一直錯下去。

    這一來二去,兩邊互不肯讓,趙又吉無法不站在“內廷”一邊,只好拉下臉去找葉向高。誰知道葉向高一聽,嘴上說自己會找張兵備談談,轉頭立刻把消息告知了高務實——這時候高務實還沒出徵,人在京師。

    高務實是最恨苛捐雜稅的,他希望搞的是制度化、正規化,主要徵稅的對象也應該是富商大賈而不是升斗小民,因此一聽這事就來了精神。

    次日一早,高務實直接上疏,就蘆課問題向皇帝提出質疑,認爲天津這蘆課的原本額度就有問題,現在好容易來了個真敢做事的官員“撥亂反正”了,朝廷怎麼能不分是非黑白,繼續錯下去呢?

    本來像這種事,朱翊鈞一貫是和文官們對着幹的,但凡事總有例外——對於高務實提出來的問題,朱翊鈞就不裝死了。高務實上午上疏,朱翊鈞的硃批下午就出了司禮監:“該員(張左治)所爲合情合理,蘆課當秉實情而徵”。

    然後同時下令給課稅太監,讓他該收多少是多少,不合法的部分此後都不要收了,趕緊辦完回宮交差。

    這一來因爲高務實的插手,張左治避免了老大的麻煩,還把事情擺平了,自然免不得心生感激。親自修書一封向高務實道謝,信中還隱約對心學派新晉的二位大老於此事不聞不問頗有微詞。

    高務實則也親自回信,對張左治大加褒賞,雙方的關係一下子密切起來。幾年下去,現在張左治到底還是心學派,亦或者已經算是實學派了,誰都說不清楚。

    接風宴後,葉向高與倪尚忠本來要與高務實商議一些事情,結果高務實卻臨時邀請了張左治,似乎意味着天津變得更加“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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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書友“曹面子”、“傑出來說”、“牛女巧相會”、“soviet2003”、“生如夏花980705”、“”、“malyvu”的月票支持,謝謝!

    PS:笑死,“國族觀”那一章果然被屏蔽了。不看內容、不看傾向的瞎屏蔽,我只能說這和官員懶政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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