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284章 總百揆(圓二)你又要顛覆祖制?
    宗族規模擴大,宗族組織化,加強了宗族的向心力,改變着宗族的日常生活,形成新的宗族共同體,並形塑社會結構。

    明代士大夫的宗族建設實踐,形成了大量世家望族,他們是社會的中堅,移風易俗,風化天下。明代宗族活動呈現出比較明顯的階段性變化,大致可以成化、嘉靖爲界,分爲初、中、後三個階段。

    明代宗族的社會屬性總體上基於正統的傳統意識形態,爲移風易俗進行社會建設,是維護明代良好社會秩序的社會羣體與社會組織,也在相當程度上適應了社會的發展變化。所謂“中國近世宗族形態”,就是在明代完型的,宗族成爲不可忽視的社會勢力。

    簡單舉個例子:現在的京華,在某種程度上也有強烈的宗族色彩,其中一個體現就是:高家宗族都會認爲自己天然就是京華的一份子。換言之,京華當然是高務實的,但同樣也是“新鄭高氏”的。

    這導致兩個結果:其一,高務實及嫡子高淵,是明確的“京華大宗”之家,而其他各家則是小宗,小宗雖然沒有主導權,但絕對不是外人。假設大宗絕嗣,則某一小宗就會獲得繼承權,或者各小宗分別繼承。

    當然,現在高務實後嗣繁茂,怎麼看都沒有絕嗣的風險,那就是另說了。

    其二,因爲高家小宗們自認也是京華的一支,因此他們對京華的忠誠是毫無疑問的。在宗族社會,這種忠誠幾乎可以看做“打孃胎裏帶來的”。一般只要不出現極端情況,宗親不可能背叛宗族。

    也正因爲如此,高務實可以放心大膽地給親兄弟、堂兄弟們在南疆、南洋等地封官。只不過他到底不是一個徹底的明朝人,所以在大膽封官的同時,還是會對他們的權勢有所限制,把發生意外的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裏。

    說回“聯保互助”。這一制度之所以和宗族社會有關,關鍵就在於皇莊的佃戶來源。

    朱翊鈞早年繼承而來的京畿附近皇莊很多,但在高務實當年的勸說下已經基本放棄得差不多了,原先的皇莊佃戶也大多贖回了自己的“賣身契”,成了自由民。因此,現在的南洋皇莊佃農基本來源於流民安置。

    小冰河期的大明十年九災,動不動就是連成片的多個府縣受災,這是不必多說的。高務實前些年也一直都是藉着這樣的局勢,才能源源不斷地從大明國內向南疆移民,配合“戶籍歸化制”在南疆、南洋大搞漢化。

    如今南洋皇莊需要佃農,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已經被證明切實有效的手段,同樣也是在大明國內轉移流民去南洋皇莊安置。安置標準很簡單,皇帝負責這些人的喫穿溫飽,同時保證他們到了南洋之後能按丁數分得田地,而這些去往南洋的人則自動成爲皇莊佃農,世代爲皇帝種田。

    不過,高務實覺得“世代種田”是不合理的,因此說服了皇帝,在政策上開了兩個口子:其一,佃農本人及子弟准許參加科舉,中得舉人者可自動擺脫佃農身份,田地由皇帝收回;其二,佃農准許備銀自贖,贖身價格爲其分配田地總額當年市價的三倍。

    皇莊佃農既然來源於流民,而流民又往往來源於同縣或者臨縣災民,那麼爲了安置之後管理方便,一般都是某一地區來的流民安置在一塊兒,這就形成了小規模的鄉土集團,也可以稱之爲鄉黨。

    鄉黨這個玩意兒有好有壞,壞的是鄉黨無限可分——同省的鄉黨在外省人面前是一夥的,同府的鄉黨在別府人面前又分了,同府不同縣的還可以繼續分……

    這樣一來肯定會導致大大小小不同層級的鄉黨,安時則罷,亂起來那可就不太好辦了。

    “你東縣來的雜碎敢欺負我西縣的人?看我西縣的爺們今兒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什麼,西縣來的龜孫敢在我們東縣爺們面前跳腳?弟兄們幹他孃的去啊!”

    但是,如果引導得當,鄉黨也有宗族社會某一時期的特點,繼而形成一種類宗族體系。

    “東縣比我們人還少三百戶呢,他們今年卻比我們多產了兩萬斤,大大折了我們西縣爺們的面兒,大夥兒聽好嘍,明年必須把這個臉面掙回來!”

    “媽了個巴子,西縣比咱們受災還嚴重,可他們重建得可比咱們快了半個月!這臉可丟得大發了,上頭來的公公今兒個還誇了他們……咱爺們就不要臉了?下回災後重建,誰他孃的敢出工不出力,大夥兒揪出來讓他現現眼!”

    瞧瞧,這就是正反兩面,關鍵看怎麼引導。聯保互助也正是基於這種宗族、鄉黨社會的客觀現實,通過將這些人正確引導、組織起來,進行互相幫扶,繼而形成一個和諧友愛的整體,共保南洋皇莊良性發展。

    高務實給朱翊鈞一通講解分析,聽得朱翊鈞眼前大亮,連連點頭誇讚,最後感慨道:“日新乃治世之才,今爲一區區皇莊出謀劃策,實朕之罪也。”

    高務實見他言辭懇切,不似作僞,心說今日總算又搪塞過去了,不由鬆了口氣,微笑道:“皇上何出此言?皇莊此制若可行,亦能廣用於天下,臣之謀劃便不算埋沒。”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臣卻也因此想到韓非子有句話說得好:‘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臣當年若不是經歷廣西,執政施策恐怕也有浮於表面之患……因此臣近來總有一種想法。”

    朱翊鈞下意識問道:“什麼想法?”

    “我朝閣臣必由翰林起,而翰林往往未經州部,其中不乏一些不知民間疾苦者……”

    朱翊鈞吃了一驚,眼珠一轉,問道:“你是說?”

    “是。”高務實頷首道:“臣以爲,往後內閣廷推雖然仍可以翰林爲主,但翰林們卻不能只在學官清貴苦熬了,應該早些派往州縣歷練……哪怕只是三年五載,也總能多明白一些事理。”

    朱翊鈞頓時有些猶豫,甚至有些緊張,搓搓手道:“你這是又要顛覆祖制啊!茲事體大,且容我三思……不過,你今日回去之後,可以詳細寫一道條陳,但是切莫聲張,到時候讓陳矩親自去取來,我看後再找你細論,如何?”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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