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其受愛,是因爲它真是一句大實話其遭恨,是因爲它讓很多人感到難堪。
高務實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他曾在聽到這句話後反思過自己:我是不是也只看利弊?
後來他得出結論,他認爲自己並沒有“只看利弊”。但實事求是的說,面對事情,他也的確會首先分析利弊,至於對錯,多數時候只有在“利弊”影響不那麼大至少不是生死攸關的時候纔會堅持。
這讓他頗有些懊喪,卻又無可奈何。畢竟,純粹的對錯觀無法指引人走向成功,只有適當的與利益做妥協纔行。
尤其,他是一個從政的人,而政治本就是妥協的藝術。
阿克頓說:“妥協是政治的靈魂,如果不是其全部的話”。達爾也說:“皿煮依賴妥協”。
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要不然,高拱何必跟徐階一黨妥協?直接摁死不就完了。
可是政治鬥爭的背後,無疑不是由利益在驅動。只是這些利益,有的偏重於個人,有的偏重於國家。
高務實從來不覺得誰應該完全捨棄個人的利益來滿足國家,那幾乎也不可能即便你清如海瑞,誰知道你是不是不重錢財只愛名聲呢?名聲也是利益呀。
可是,他又同意另一個看起來南轅北轍的觀點:如果國家的基本利益被衆多個人利益完全侵蝕,則這些個人利益最終也都保不住歷史上的大明不就是這麼被東林黨及其幕後的利益集團給坑死的麼?
所以,真要“做事”,該妥協的只能妥協。
道德幾時曾去世,舟車何處不通津。但教方寸無諸惡,虎狼叢中也立身。
留底線於心中,展手段於天下。這纔是高務實給自己這一世穿越定下的規矩。
因爲剛纔翰林院之行讓他意識到,自己作爲一個未曾經過科舉就“倖進”爲太子伴讀的小屁孩子,即便有龍文鞭影打底,名聲也未見得能好到哪去。多半也只能如劉鈗一樣,被正統士林視爲“紈絝起家”。
高務實當然是要去科舉的,這本身就是他計劃之中必須去做的,但這畢竟需要時間,他雖然因爲一些原因,對於科舉成功還算有些自信,可再怎麼自信,他也沒覺得自己現在就夠本事參加會試、名登金榜。
那麼在這段時間裏,自己頭頂上的稱號就始終是個“倖進之臣”,是個“紈絝”,了不起就是個多少有些水平的紈絝。
所以,必須多管齊下,一是三伯所說的,明年就去參加科考,只要自己去應試了,這種爭議、鄙視就會大幅降低,因爲人家也不可能說你高務實沒有直接一輪考進會試就是個垃圾對吧?考試也是有規矩的,再厲害也得一步步考。
二是一定要想方設法給自己爭取好名聲,尤其是在士林、文臣之中爭取好名聲,這一點也十分重要。名聲這個虎皮,在大明官場上有時候比金剛罩還好使,就如同海瑞前段時間被各種參劾,通政司收參劾海瑞的奏章收到翻白眼,那些參劾裏頭卻也沒有哪怕一個人是參劾他貪污受賄。
那麼接來下的問題就在於,高務實需要什麼樣的名聲呢?
在今天翰林院“軟抵制”事件之前,他只是在“年少才高”這一塊做文章,了不起就是藉着劉顯“平定”百里峽一事,順便給自己塗抹上了一絲凜然無畏、堅守正義的色彩。
但通過翰林院今日之事,他發現這遠遠不夠,自己還需要有另一種僞裝色一種能跟三伯高拱形成互補的僞裝色。
換而言之,就是高拱擅長的方面,自己不用過於費力,因爲自己將來只要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