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003章內閣,新七卿
    無論有多少悲傷或是不甘,張四維的車隊終究還是消失在了燕臺馬驛向南的驛道上。他的車隊預計將在今晚到達京師西南方向的固節馬驛,趕上提前一些出發的高揀夫婦,然後一同回去蒲州葬父哭靈,丁憂守制。

    京中至少一半以上官員出現在了送別的長亭周圍,面色肅然地禮送這位首輔或者說前首輔出京歸鄉。

    高務實當然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甚至還不斷接受旁人的“勸慰”。很顯然,這不是因爲他一個兵部侍郎的官職會是這袞袞諸公中最高的,而是因爲逝者本身也是他的外公,而他卻偏偏不能離任。

    在此時的人們看來,因公不能盡孝也是很值得可憐的,至於高務實是不是真的很悲痛,倒是沒人真正關注。

    如果說他們真有關注高務實的地方,那也是關注他會不會“化悲痛爲力量”,真把早就糜爛到根子裏的京營給整出朵花來。

    今天的情況與往日不同,高務實仗着自己也算是“戴孝之身”,沒與衆人過多寒暄,在送走了大舅之後,便沉默着離開了。

    沒有人會怪他失禮,至少今天肯定不會。

    但大明朝今年七月的壞事顯然還沒完,因爲在白天去位了首輔之後,當天夜裏居然又死了一位閣臣餘有丁病故了。

    原本次日是大朝日,但餘有丁病死,皇帝只好臨時下詔表示震悼,並按例輟朝一日。

    又次日,大朝,陳矩代皇帝宣示了最新的一道詔書,重新給內閣閣臣進行“排序”,原本的七位閣老同時在閣的局面再次變更,繼續恢復到五位閣老的狀態。

    如今內閣的組成是這樣的:首輔、中極殿大學士申時行,次輔、建極殿大學士許國,羣輔則有三位:文華殿大學士潘晟、文淵閣大學士張學顏、東閣大學士吳兌。

    至於原本排在文華殿之後、文淵閣之前的武英殿大學士,當然是暫時空缺了反正閣臣空缺乃是常事,不足爲奇。

    而此時,七卿的職務也已經變更完畢。所謂七卿,就是六部尚書外加都察院左都御史。

    如果說九卿的話,有明一朝分爲“大九卿”和“小九卿”。其中“大九卿”就是以上七卿再加上大理寺卿和通政使;“小九卿”則是太常寺卿、太僕寺卿、光祿寺卿、詹事、翰林學士、鴻臚寺卿、國子監祭酒、苑馬寺卿和尚寶司卿。

    現在完成了全部變更的七卿任職情況如下:吏部尚書楊巍,戶部尚書沈鯉,禮部尚書潘晟,兵部尚書梁夢龍,刑部尚書舒化,工部尚書楊兆,左都御史趙錦。

    這其中吏部尚書楊巍本是“無黨派人士”,既不算心學派,也不算實學派,但他曾經長期在宣大、山西和陝西任職,和張四維的交情頗爲密切。但眼下張四維去職丁憂,楊巍的態度和立場會不會出現變化,高務實其實也不是很有把握。

    戶部尚書沈鯉不必多介紹,他是高拱的門生。由於此前許國因爲年紀更大而搶先入閣,以至於他入閣的機會就一直拖到現在都沒出現。不過戶部尚書這個位置,在實學派改革之後變得越來越重要,他現在做了戶部尚書,理論上來說也算是離閣老之位越來越近了。

    禮部尚書潘晟也不必多介紹,這位老爺子出生於正德十二年,只比郭樸小六歲,今年已經六十七歲高齡,身體方面大致上還湊合,就是有點耳背。不過這都不是大事,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或許能繼續再幹三年,然後混個光榮退休。

    他真正的問題也和楊巍類似,無黨無派,在實學派強勢的時候基本聽實學派首輔的話,現在實學派的首輔意外去位,他的態度和立場會不會出現變化,就成了高務實等人最關注的地方。

    兵部尚書梁夢龍不必介紹,直接跳過吧。

    刑部尚書舒化,江西人,幼時隨父長於浙江等地,嘉靖三十八年進士。隆慶年時爲刑科給事中,在“先帝遺詔”中毫無疑問站在徐階立場,反對高拱開釋王金等人。

    這起本書曾有簡單介紹,此處不再贅言。總之結果是被高拱調離京師,但沒有降級使用,而是外任陝西參政算起來還升官了。後來郭樸當政時,因爲舒化在外表現優異,又調回了京師,在刑部爲侍郎。由於舒化這人執法很嚴,竟然一路做到刑部尚書,這也算是郭樸當政任人唯賢的一大表現,只要大事上沒有衝突,他都不會刻意打壓。

    當然,“算計過甚”的高務實可沒有郭樸的厚道,他始終記得舒化是心學一脈的人,只是爲人剛直一些,而且在執法上比較嚴格罷了。將來雙方之間會不會有衝突,高務實並不確定,所以在心理上,他始終有所準備。

    工部尚書楊兆,陝西人,嘉靖三十五年進士。此公曾任薊遼總督、南京兵部尚書等職。其原本不是實學派出身,而更類似於無黨派人士,不過後來他與張四維交好,其南京兵部尚書就是張四維在郭樸當政期間給他爭取來的。再往後的工部尚書也是張四維調用來的,所以至少算半個實學派吧。

    至於左都御史趙錦,此公是浙江餘姚人,本身就是著名的王學門人。不過他這個王學門人倒不純是清談派,還是做過一些事的。

    比如其早年曾經彈劾過嚴嵩,疏文中抨擊得很猛烈,以至於嘉靖覽疏震怒,說他“欺天謗君”,被下詔獄拷訊,最後重責四十,斥爲民。

    趙錦於是家居十五年,到穆宗即位,被徐階起故官。擢太常少卿,未上,進光祿卿。隆慶元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撫貴州,破擒叛苗龍得鮺等。事畢入京爲大理卿,歷工部左、右侍郎。萬曆二年遷南京右都御史,一段時間後改刑部尚書。

    此後他就在南京六部裏頭轉圈任職,一直到郭樸與張四維權力交接時期,其在申時行的斡旋之下,這才調回京師出任左都御史。

    所以簡單一點說,他現在應該是申時行的得力臂助。

    如此一排開就能看出,戶部、兵部是實學派掌握的,工部也能基本掌握;吏部和禮部過去稍微偏向於實學派,但今後如何尚且存疑;刑部和都察院則可以看做是心學派的大本營,相當於實學派手中的戶部和兵部性質。

    高務實坐在自己兵部的值房中細細思索,忽然發現這個情況挺有意思:實學派喜歡掌握“做事”的權力,而心學派則更樂意掌握監督、審斷的權力。

    也是,做事多危險啊,一個弄不好就可能決策失誤、處置不佳,結果引火燒身,承擔政治風險。

    監督就爽多了,我看你不順眼就罵你,而且不僅有理由可以罵,關鍵是沒理由我也能“創造”理由照樣罵。罵完還不解恨,我還可以調查,調查完之後我還負責審斷這簡直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