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五府都司衛所”建立起來的衛所軍制,在洪武至正統時期承擔了最主要的軍事職能,自朱元璋着手統一戰爭開始,至正統年間的屢次軍事行動,無不由衛所軍隊爲主力進行。
直到正統十四年,王振挾英宗出征瓦剌所統帥的五十萬京軍,仍然是以衛所軍制爲基礎的。所以,在如此情況之下,作爲衛所軍隊的主要領導機構,五府權力勢必不容小覷。
然而土木之變以後,中樞決策核心便完全集中於以文官爲主的內閣和以內臣爲主司禮監之上,武臣對於國家政策的干預亦不復存在。
出現這種現象,除了皇帝使用以文制武的政策之外,一個主要的內部動因便是衛所制度的不斷瓦解。衛所官軍已逐漸不能擔任國家作戰的主力,從而被募兵制所取代,導致五府在此過程中喪失了權力基礎。
爲什麼大明對於京營的改制從來沒有停過,但卻始終改不出個效果原因也就在於此。
你五府掌握的直屬衛所本身都已經糜爛不堪了,怎麼指望從這些衛所裏挑選出來的京營能有戰鬥力
而且,朝廷還長期隨意使用五府統帥的軍戶、工匠等來做事,尤其是京畿附近有什麼工程,幾乎都會使用到軍戶。這就讓京畿衛所的戰鬥屬性越發不明顯,越發顯得像是一支在編奴隸。
但現在就不同了。
第一個不同,是禁衛軍徹底不要軍戶,而是直接向民間募兵,其做法與各地邊將招攬武裝家丁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禁衛軍募集的兵馬不屬於將領本人。
第二個不同,是軍戶身份的“老京營”從此不問戰事,專心專意負責屯墾等工作,實際上成了“後勤部”。
五軍都督府成爲單純的“後勤部”,這還不算從本質上動搖了朱元璋定下的制度嗎
不過,高務實很清楚,他現在還只是剛剛對軍制進行了初步的改動,這可不算完。
事實上,他對於這些京中勳貴談不上很大的惡感,主要的觀感是“怒其不爭”,同時伴有一定的“哀其不幸”。
怒其不爭,這個不必解釋;哀其不幸,則是因爲以文御武的確是時代潮流,哪怕到了高務實穿越前的那個時代也不例外。
但這不意味着五軍都督府就活該是個擺設,它還是有必要發揮一些作用的搞後勤也是發揮作用啊,總比一事無成好吧
高務實一直認爲大明對武臣壓制得太狠,但光憑他一個人空口白話並不能提高武臣的地位,只有逐漸恢復武臣的作用,他們的地位纔會相應的提升。
試想一下,當一支能征善戰的禁衛軍是靠五軍都督府養活的,這五軍都督府還能被當做一個純粹的擺設嗎
當然,五軍都督府的改革只是現階段的,以後在邊軍中也會有相應的變動,不過那都是將來的事了,高務實眼下的權限僅止於京營,當然是先做好手頭的工作再說。
京營生產建設兵團開始和京華合作開採各類礦產,所賺的銀錢按照高務實與朱應楨等人早前約定的比例開始供給禁衛軍,禁衛軍也因而逐漸穩定下來,在戚繼光的主持下開始了新兵訓練。
兩個月後,已到年尾,戚繼光在向高務實的彙報中表示,現在的禁衛軍看起來總算像一支軍隊了。
言下之意,並非是說禁衛軍已經“可堪一戰”,大抵應該是指“可以一觀”。
這個消息讓高務實多少有些欣慰,花了這麼大的工夫,踩鋼絲一般的搞了這些改革,現在總算是有了點效果。他和戚繼光商議,既然隊列、紀律等問題基本搞定,那就儘快進入作戰訓練,爭取到將來對圖們發動最後一擊的時候禁衛軍已經可以拉出去見見仗。
戚繼光便問高務實,朝廷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對圖們出兵他需要有個比較明確的時間,才方便對禁衛軍的訓練計劃進行鍼對性的調整。
但這個問題高務實偏偏回答不了。
高務實苦笑道:“南塘公,實不相瞞,對於什麼時候能夠出徵察哈爾,目前真的的麻煩並不在於兵力、戰力這些,而是在於戶部什麼時候能夠湊出錢來。”
戚繼光皺眉問道:“聽說太倉都要見底了,如果指望戶部攢夠銀子纔開戰似乎有些礙難。”
高務實嘆了口氣,點頭道:“誰說不是呢,可這也沒有法子。”
戚繼光有些意外,問道:“少司馬點石成金,居然都說沒有法子”
“我倒是”高務實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嘆道:“我畢竟是兵部的堂上官,而不是戶部的啊。再說眼下最大的問題,一是朝廷對於民間災害的賑濟開始關注起來,不光免賦減賦,而且還動輒撥銀,以至於戶部壓力頗大;二是潞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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