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摇摇头,第一次碰上蔚晴这么固执的女人,对上强硬的主子,本来就是以卵击石,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到头来只会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蔚晴蹙了蹙眉头,额际因为疼痛渗出晶莹的汗水,却毅然挺直背脊,“服从”
纤柔的手指暗暗握成拳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冷静下来,“阿卡你告诉我,不服从的下场是什么”
“死”阿卡的答案没有半点犹豫,却重重敲击在蔚晴的心房上,“只有死人,才无须服从”
她嗤笑一声,裹紧血迹斑斑的身子,挺直腰杆,朝浴室的方向,每走一步都扯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毅然昂然,没有一丝退让
握紧的手指,一寸一寸陷入掌心的皮肉,那么,她也会告诉他
她的手指,除了会弹钢琴,也能一次一次握紧利刀,玩一场你死我亡的危险游戏
蔚晴双眼拼命地瞪着屋外零落的雪花,片片飞舞,落地成积,而她也几乎瞪成了一尊雕塑。
原来,这个季节的莫斯科,是等不到落日的。
拉紧身上的毛绒大衣,她站在这宏伟华丽的澈园大门外,已经望了整整一日。
据说曾有个女的,等她的丈夫等成了一块石头,从此得名为望夫石。
千万别误会,她蔚晴今天等的,绝对是一只无良无德的
“小姐,天色快黑了,我想主人他们就快回来了,不如我们还是避开吧,被主人看到就不好了。”阿卡已是第n次意图将蔚晴拉回西厢去。
“阿卡,不亲眼看到那,我不会回去”
蔚晴微微挑眉,许是身子早已被这冰冷的气候冻僵的缘故,无论阿卡怎么拉她回去,她始终没有挪动半步。
她有她的倔强,没有理由九天的时间,都缩在不见天日的西厢,像妓一样等待那暴君的无偿索取
况且,她不敢保证,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那男人压榨至死,她不能坐以待毙
而这里一眼望去,到处是一片白雪茫茫的荒凉,就算躲过守卫森严的那些佣军,怕是也逃不过这冰凉的荒郊吧。
所以,她只能暂时放弃独自逃亡的计划。
她突然想起夏妈常唱的一首鬼、情、歌,歌名叫我等着你回来。
此时此刻,太符合她的心境。
啧,如若那变成了野鬼,她倒是不介意大唱一曲这鬼情歌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忍着疼痛的身子,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地里站了一整日,就为亲眼看看那究竟长什么模样,好深深记住他的遗颜
将来为他唱一曲我等着你回来
“小姐主人不高兴你踏出西厢半步的,快跟我回去吧而且,就算让你见到主人,那跟没见到也差不多吧”
阿卡的话语还没说完,前方雪地上突然窜入几辆同一型号的军用悍马,车身那银色鹰章的标志,彰显着这个地下教皇组织的狂大势力,彷如一支威武的军队,迅速朝她的方向驶来。
其中,一辆银色悍马,在这一队列车子里面,显得极其惹眼,并且那种银色,纯得非常极致。
她直觉,这猖狂的、孤傲的、嚣张的、仿佛将一切踩在脚下的银色车子,应该就是属于那的
“啊,主人回来了”
果然,阿卡失色地低呼一声,死命拽住蔚晴的衣袖,“小姐,求求你了,快躲开吧”
阿卡几乎是哭嚷着哀求,可见这主子在下人眼里有多可怕。
蔚晴低声叹息,眸子仍是无比的坚毅:“阿卡,你别管我,赶快走,就当做不知道我在这里”
“小姐”阿卡在忠义两字里,选择了忠字,害怕主子的责难,只好没义气地弃蔚晴跑路。
她不怪阿卡,事实上她并不想连累任何无辜的人,哪怕她才是那个最大的无辜受害者
车子,离她越来越近。
亦越来越清晰。
扑通、扑通,心跳因为那愈来愈逼近的银色悍马而狂跳起来。
她的手,偷偷按住腰怀
阿卡并不知道,她的腰怀中仍藏着昨夜那把锋利的水果尖刀
强压住内心的恐惧,挺直腰杆,她一步也不挪开地站在门边。
如一尊冰雕娃娃,湛清如水的瞳孔里,却是无比晶亮的眸光。
她等着看那个绑架她、囚禁她、她、她的男人从车子里下来
终于,车子擦过她的身子,进入院落的大门,扬起一阵清冷的风,一辆一辆停靠在院墙旁边。
车上陆续走穿军色大衣的魁梧男子,手持步枪,顷刻间空气中一股肃杀因子迅速冻结
这阵仗,令她捂住尖刀的手瑟缩了一下。
蔚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神直勾勾地瞪视着那银色车门,按住腰怀的手指,抖得愈发厉害。
银色车门里,踏出一双修长的银色裤腿,皮鞋擦得极其鲜亮,一眼望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继而,高壮的身影从车里缓缓出来。
不可否认,他的背影极其好看,衣服是同一色系的银。
而头上的发丝,黑得光亮,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颇有富家子弟的风范。
想起昨夜在昏暗中瞧见的那个模糊身型线条,蔚晴不禁叹息,造物者真是不公平,为何也可以拥有这般完美的身材比例
然后,那男人背对她不知对身旁的佣兵说了些什么
好半晌时间,蔚晴依然只能看见他高大的背影,矗立在雪色之中,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竟让她有种错觉,仿佛那不是昨夜凌虐她的男子。
就在他转过身,面对蔚晴的那刻,她的脑子顿时轰的一声,心跳漏一拍
即刻明白阿卡临走前那句话语的含义,就算让她见到主人,跟没见到也差不多了。
因为,那男人竟然戴着一张半脸的银质面具
面具上清楚地雕凿着一只展翅的鹰,狂傲而阴鸷,如神话里的撒旦一般,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蔚晴想起小时候,妈妈临死前曾给她说过一个面具恶魔的故事
传说,曾经有个男孩在路途中捡到一张面具,他好奇的看了几眼就戴上去,结果这张面具依附在男孩的脸上就挣脱不下来了
妈妈,然后呢
然后,这个小男孩就变成了面貌狰狞的怪物,他惊慌失措的跑回村子去找母亲,结果呢,连他的母亲也不认识他了,以为小男孩是魔鬼,还联合村子里的人赶跑了他小男孩伤心透了,他一路跑呀跑,跑回捡到面具的地方,跪下来问,他要怎样才可以摘下这个面具呢
妈妈,妈妈,那他要怎样才可以摘下这个面具呢
呵呵,晴晴别急哦,妈妈接着说下去。后来呀,奇迹出现了,天空中射下一道白光,出现一个魔鬼一般的声音,魔鬼告诉小男孩,除非小男孩找到一个爱上他的人,并且自愿戴上那只面具,小男孩才可以解除自身的魔咒,面具也就会得以脱落
妈妈,如果他找不到爱他的人,那他就要死吗
妈妈不知道小男孩会不会死,但是魔鬼说,如果小男孩找不到爱他的人,小男孩这辈子就注定做个面具恶魔了,再也回不去那条村子,再也不能找他妈妈了啊
啊
砰砰砰
小时候那场可怕的车祸,夺走了她的妈妈。
蔚晴想到这里,眼角不禁泛泪。
面具恶魔的传说也随着妈妈的离开成为了她永远无法知道结局的故事。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戴着银质面具的高大男人,栩栩如生出现在她的眼前
仿佛就是那故事中,长大的面具小男孩
所以,故事的结局是小男孩没能找到爱他的人为他摘下面具,所以最后变成恶魔了么
蔚晴背脊窜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瞪大惊恐的双眸,黝黑湛清的瞳孔里,逐渐放大男人银色的影像。
她愣怔怔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如地狱撒旦般优雅地朝她走来
她愣得僵住了
世界仿佛在这一秒定格
雪花飞舞在半空之中停止了飘落。
空气凝成一团,就连她的心跳亦被迫停顿。
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一边戴在手上的纯白无暇的手套,一边朝她步履而来。
他半脸面具下的容颜,显示出他细腻白皙的肤质;
他就这样,不可一世地矗立着。
薄冷的唇角微微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冷硬的下颚轮廓,犹如画家笔下的线条,勾勒得极其完美
最后,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
扫视了她三秒钟之后,他那张线条极度的、她曾因为不小心吻上的恶魔之唇轻轻开启,露出雪白灿然的整洁牙齿,低沉轻柔的嗓音缓缓逸出,却仍是冷到没有边际
“你矗在这里干什么”
她的心猛然一震,脑子混沌得一塌糊涂,想也没想地可耻的僵硬笑容,仿佛说出来不是自己的声音
“我在等你回来。”
顿时,耳边仿佛又想起那等鬼情歌。
老天,这世上,哪有这么诱人的面具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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