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我沒有別的辦法!”坎皮尼的母親用嘶啞的聲音說“貴族講求門當戶對,特雷莎不可能嫁給他們的。”
喬治安娜回頭看着依舊在雪地裏跳舞的“娃娃”,她專注於自己的舞蹈,彷彿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眼神。
“至少法國人不講求這些……”
“你這是什麼邏輯?”喬治安娜氣憤得問。
“你來自英國,英國曾經陷入戰亂之中麼?”老婦人問。
老婦人毫不示弱得看着喬治安娜,她的藍眼睛像阿爾卑斯山上的湖水一樣倒映着喬治安娜的面孔。
“早上好。”迪羅克站在門口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都請進來吧。”
喬治安娜覺得自己喫不下飯,不過她還是進去了。
和平對女性是有利的,不論是再糟糕的和平,而戰時沒有任何法律、文明、乃至神的約束。
但如果沒有戰爭,人們還會處於封建壓迫和世襲偏見之中。
茜茜公主是貴族,可是奧地利皇室還是覺得她出身低了,到了那個時代“門當戶對”還是那麼根深蒂固。
喬治安娜在佈置豐盛的餐桌邊坐下,很心平氣和得等待着坎皮尼母女。
她有一個夢想,希望將盧浮宮的畫複製後,以相對便宜的價格出售給平常人,就算無法去盧浮宮看真品的人們也可以享受藝術。
她可以容下琪亞拉,那麼她也可以容下坎皮尼,以後她還要開個芭蕾舞學校,方便謝維尼女士和坎皮尼兩位首席“交流”。
有沒有本事,外行不知道,內行一看就知道,她不管現在坎皮尼說得怎麼樣,到時有沒有本事自能見分曉……
“你鬧夠了沒有?”迪羅克一副很煩悶的樣子。
“不只是你不想管這爛事,我也一樣。”喬治安娜點燃了煙,很平靜得說。
“你知不知道德斯塔爾夫人在被驅逐出巴黎前發生了什麼?”迪羅克問。
喬治安娜看着他。
“她打算和舊時代一樣有政治影響力,因此重開了沙龍,她鼓勵保民院成立‘英式反對派’,她和約瑟芬的關係不錯,這是她比你狡猾的地方,也因爲這層關係,拿破崙讓約瑟芬問她出價多少,是償還她父親在大革命時借給國庫的幾百萬法郎……”
“我在試圖和解。”迪羅克疲憊得說“你怎麼會想要邀請坎皮尼去巴黎。”
“藝術交流。”
“你已經羞辱她了,她剛纔還在大庭廣衆下跳了舞……”
“因爲不是在舞臺上跳,你就覺得我在爲難她?”喬治安娜譏笑着“她在舞臺上難道不是面對大庭廣衆?”
“後來,德斯塔爾不聽勸告,她不想服從別人,而是讓別人服從她,於是富歇去了一趟她家,讓她去鄉下修養。”
“如果你這樣說的話,那我就別無選擇了。”喬治安娜抱着雙臂說。
“你想幹什麼?”
“把一切都告訴他的媽媽。”
迪羅克少有得驚訝了。
“你覺得這是威脅?”迪羅克問。
“等萊蒂齊亞知道了,你就知道。”
迪羅克笑了。
“你知道一個母親是怎麼想的麼?”喬治安娜問。
“你怎麼知道萊蒂齊亞怎麼想的?你也不瞭解她。”
喬治安娜長嘆一口氣“你們確實長大了,學校裏的時候,要是老師通知你們請家長,沒一個不害怕的。”
迪羅克又保持面無表情。
“祝你好胃口。”她微笑着,打算起身。
“沒人送那封信的。”迪羅克說。
她又重新坐下。
“我記得,寶琳的丈夫被英國人俘虜,後來又被放了,接着他回到了埃及,後來發生了什麼?”喬治安娜問。
“你想讓英國人幫你送?”
她甜蜜得笑着“我覺得他們會很樂意效勞。”
“有必要這樣麼?”
“你有必要爲了一個芭蕾舞演員威脅警告我麼?”
迪羅克長嘆一口氣。
“你下次想要和解,就不要用威脅的口氣跟我說話。”
她說完站起來離開,真是可惜了那一桌豐盛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