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內胭脂鋪 >第310章 村頭協定
    樹身一晃,軟劍帶下了一個半死的灰衣漢子。

    利劍刺穿他腰腹,他落在地上企圖要逃開。

    蕭定曄一躍而過,一腳踩在他胸口,冷冷道:“說,你們一共布了多少人手?搜索戰線多長?除了衢州,還有哪些州府布了人?”

    那灰衣漢子聽聞,只忍痛冷笑道:“你休想……”口中已有所動作。

    蕭定曄如閃電般伸手箍住他下巴,兩根手指探進他口中,聚力於指,便將他尾端兩顆後牙活生生拔出。

    那人痛的呻吟,他只冷冷道:“想服毒自盡?死沒有那麼容易。”

    他的手下探,用力按住漢子一處要穴,繼而用力一振,灰衣漢子立刻呼聲大作。

    漢子只忍過兩息,便吐了口:“衢州、蒼州、錦州……一路而下,及至通往京城各州府,沿途皆布了人……”

    蕭定曄聞言,手下進一步用力,逼問道:“天上呢?信鴿可已受了監視?”

    漢子痛的一臉猙獰,吐出一口血,直着嗓子道:“有,信鴿全部監控,全部射殺……”

    央求道:“可否……可否給個痛快?”

    蕭定曄從善如流,一掌擊下,那人腦袋一歪,翹了辮子。

    蕭定曄抽出軟劍,在地上擦去血跡,轉身回了貓兒身畔,眼中殺機立現,咬着後槽牙道:

    “臨走之前,我說了什麼?你當你是三頭六臂,真能起死回生?!”

    他軟劍在手,看她的目光仿似在看殺父仇人。若腦子再發病,只怕立時就要一劍將她穿成串搭在火上烤。

    她訕訕擠了個笑臉,腦中飛轉,立刻關心道:“狗兒讓我問你,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他的怒火肉眼可見的熄滅,只冷冷道:“凡是你能拿來利用的,你都不手軟。”

    又低聲道:“我腦子是有病。腦子正常之人,幹不出看上你的事。”

    她聽聞,注意力立刻被帶偏:“看上我怎地了?我有財又有貌,哪個男子娶了我,祖墳要冒青煙!”

    他不由撇了撇嘴角,諷刺道:“你現下這個模樣,敢說自己有財有貌,果然有些膽量。”

    她聞言,不由嘆口氣。

    現下她是一貧如洗的野人,與財貌再扯不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他催促道:

    “你回山洞取出烤雞帶着路上食用,我去將屍體掩埋。

    這一隊探山谷之人沒有活口回去,定然會被發現蹊蹺。

    過不久,這山谷以及周遭就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搜尋。”

    貓兒忙忙點頭,撒丫子一跑,立刻滾到在地,扌包着腳板縮成一團,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心下一驚,立刻上前查看,方發覺她一雙赤腳沾滿泥沙,泥沙已被腳板滲出的血水浸透。

    他一把扌包住她,心中是翻江倒海的自責和心疼,低聲道:“是我害了你,你同我在一處,果然過不上好日子。”

    他不敢動她的雙腳,只等她痛過一波,方撕扯下衣襟包住她腳,扌包她靠坐在樹旁,嘆氣道:

    “你的傷處已化膿,現下不能隨意用污水清洗。等我們出了山谷,尋到附近村落,再爲你清洗醫治。

    你這般傷重,不能再行走,後途由我揹着你,你莫再同我鬧。

    經了方纔一回刺殺和反殺,她哪裏還敢同他鬧,只道:

    “初初落地會痛,待麻木了便能忍的住。你若揹我,勢必要慢了腳程,若被追兵趕上,又成一對苦命王八。況且我知道,你的腳底不比我好多少……”

    他立刻強硬道:“此事不容商量。你若一走一個血腳印,那纔有通敵之嫌。”

    他留在她樹邊歇息,獨自前去將所有屍體搜尋過,脫下屍身上能用的衣物,尋找出些許銀錢、護身匕首,方將所有屍體就地掩埋。

    待回去山洞中挖出埋進土裏的烤雞,用一件衣裳將所有能用之物包好掛在頸子上,方出去背了她,順着一處緩坡走出山谷,盡循着偏僻小道,繼續往前而去。

    待到了日暮時分,前方隱隱已有村落的影子。

    兩人停在一處清澈淺河邊上,取出烤雞在河水裏重新清洗過,就着河水填飽肚子。

    蕭定曄思忖道:

    “方纔在山谷裏,根據那刺客的口供,無論是繞開衢州去往京城方向,還是蒼州方向,皆已佈滿了官兵、細作和眼線。連天上信鴿都未能漏過。

    當然那人也有可能虛虛實實,說的不全爲真話。然而謹慎起見,我們卻要當成真話去聽。”

    貓兒疑惑道:“那該如何?”

    他便細細打量着她。

    不過十日的逃亡生涯,她跟着他風餐露宿,狼狽不堪。

    除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還像此前一般生機勃勃,便再也尋不出一絲往日的模樣。

    現下這種形象在外奔走,連妝都不用上,只要沒有人用清水潑她,她便是最標準的女叫花。

    才過了十日,她不但成了叫花,一雙腳也磨破的不成樣,若後面再行走數月……

    他搖搖頭,艱難道:

    “前方瞧着像是村莊,我身上有些銀子,尋機會將你託付給村民。

    一人目標小,你又機靈,隱藏在村莊裏,比跟着我安全。

    待過上幾月、一年,要麼風聲過了,你便回龔州去;要麼我集結了舊部,就前來接你。

    這般安排可好?”

    她聽過,靜默半晌,方擡頭問他:“你哪裏來的銀子?有多少?”

    他便將銀子一一掏出:“這些約莫有二十餘量,是從方纔那些屍身上所搜出。”

    又從衣襟內掏出一張油紙。

    打開層層油紙,卻是一張面額五十兩的銀票。

    貓兒看着那銀票,覺着有些眼熟。

    其上有個油點子,滴的像一隻貓頭,是她曾在酒樓用飯時掉了油水在銀票上。

    他低聲道:“這是你……賞我的那張銀票。”

    三更夜,監牢外,大鬍子衙役和小身板青年。

    那時她感謝大鬍子衙役帶她出監牢,匍一獲自由,顧不上心疼銀子,賞了衙役一張銀票做謝禮。

    那時他只當在衢州同她僅見一面,從她手中接過尚帶體溫的銀票,回去便用油紙包起。

    後來陰差陽錯,兩個人綁在一起逃命,成了一對怨侶。

    她默默收了碎銀,低聲道:“我若留在莊子避險,正好用碎銀。你在外奔波,碎銀不方便,銀票更易攜帶。”

    這便是接受他方纔的提議,等到了前方村子後,同意兩人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