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255章 重提軍民分治
    蔡鍔的去世,黎元洪悲痛異常,於十一月十日、十一月二十八日、十二月四日、十二月二十一日四次以大總統命令,對蔡鍔進行表彰,並決定舉行國葬。

    蔡鍔之喪,全國唁祭,其祭辭和輓聯可傳者甚多:

    孫中山先生:

    平生慷慨班都護;

    萬里間關馬伏波。

    梁啓超:

    知所惡有甚於死者;

    非夫人之慟而誰爲?

    康有爲:

    微君之躬,今爲洪憲之世矣;

    思子之故,怕聞鼙鼓之聲來!

    唐繼堯:

    所至以整軍保民爲要圖,衆論之歸,大將慈祥曹武惠;

    平時惟讀書致用相敦勖,公言不死,秀才憂樂範希文。

    丁懷瑾:

    成不居首功,敗不作亡命,誓師二語,何等光明,故一旅突興再造共和;

    下無逞意見,上無爭利權,遺書數言,如斯深切,問舉國朝野奚慰英靈?

    小鳳仙的輓聯和祭文都是衡州狂士王血痕所代撰。的兩副輓聯,當時傳遍都下。

    第一聯是:

    不幸周郎竟短命;

    早知李靖是英雄!

    第二聯是:

    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那堪憂患餘生,萍水姻緣成一夢;

    幾年北地胭脂,自悲淪落,贏得美人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

    蔣方震在蔡死後,由日本拍電回國,電文說:

    “一年以來,公惡衣菲食以戕其身,早作夜息以傷其神。臨終之際,猶以未能裹屍爲恨。然蔡公身雖未死於疆場,實與陣亡者一例也。”

    蔡鍔生前對於“治蜀”並不是沒有抱負,只因爲他在護國起起義時已有言在先,必功成而身退。或許,他是以“不爭權利爲天下倡”,所以力辭川督。在他給他的老友丁懷瑾函中,曾就“治蜀”一事表示如下的意見:

    “蜀雖可爲,但民情澆薄,絕不適於從軍。若專用外軍,屏絕土著,則主客之勢互不相容,終成水火矣。弟嘗與兄論治蜀非假以十年時光不可,其始也臨以雷霆萬鈞之力,芟夷斬伐,不稍姑息,亂根既盡,民氣漸蘇,乃噓以陽和之氣,培植而長養之,殊盛業也。”

    丁懷瑾(1879 一1956 ) ,字石生,晚年又號石僧,鍾英丁家莊人。曾就讀大理西雲書院,繼又赴昆明入雲南高等學堂肄業,接受了新知識。

    一九零三 年丁懷瑾變賣家產,西走緬甸,親眼看到緬人亡國的慘痛,於是決定剪髮易服,東渡日本留學。一九零四 年由仰光乘船至橫濱轉東京,先入志成中學,後考入日本政法大學,是賓川最早的留日學生。

    一九零五 年孫中山在日本東京組織成立同盟會,經張繼、呂天民的介紹,丁懷瑾加入同盟會,擔任東京支部長。

    一九一一 年辛亥革命發生後,留日革命志士紛紛返國。丁懷瑾與志同道合者組織“敢死隊”,在上海攻佔江南製造局,救出陳其美,並推舉陳爲滬軍都督。丁懷瑾在先鋒隊任參謀。接着又與蘇、浙、滬合組聯軍,直搗南京,擊潰張勳保皇軍。

    民國建立,孫中山在南京成立臨時政.府,丁懷瑾被任命爲社會教育司司長。袁世凱竊國陰謀日益暴露,丁懷瑾再度赴日本,並在《 民籲報》上號召各界討袁。

    袁世凱稱帝,雲南首倡護國起義,丁懷瑾又從日本回國,參加蔡鍔護國第一軍,入川擔任軍需。滬州納溪之役,與北洋軍鏖戰四十八日,糧餉從未發生匾乏。蔡愕就任四川督軍時期,有關外交事項丁懷瑾多有參贊。繼任富順縣長,頗有政聲。

    有人或許認爲,這個時候的蔡鍔已身患重病,是身體情況已不允許他才辭去川督的。如果真這樣的認爲,恐怕是錯了。因爲不到最後時刻,幾乎沒個人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有自知之明。

    對於蔡鍔的心意,他的好友丁懷瑾是懂的,因此丁用行動來懷念蔡的遺志——“功成不居,長揖歸田”。

    蔡東渡前,“丁任四川富順縣長,聞蔡噩耗即辭去縣篆,閉門著書,常以蔡的人格和抱負勉勵其家人子女,他稱道蔡是真正開天闢地的人物。”

    古人說名滿天下,謗亦隨之,可是蔡鍔卻打破了此例。他的成敗功過,不論是友是敵,莫不對他由衷稱道,理由很簡單:蔡以天下爲己任,卻不以天下爲己。

    一九一七年四月十二日,一代偉人蔡鍔魂歸故里,中.央.政.府在長沙嶽麓山爲他舉行國葬,蔡鍔也成爲民國曆史上的“國葬第一人”。

    黎元洪接任總統後,他這個總統還是很開通的。但是,讓他什麼事都不管是不可能的,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小事可以不管,大事必須過問。

    在談到民主制度和腐敗時,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爲,必須對權力進行有效的監督和限制。因爲 ,權力本身具有腐蝕作用。如果讓權力爲所欲爲起來,是十分可怕的,不知道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災難。而沒有監督的權利必然導致腐敗,則是鐵的規律。

    對於這樣的道理,段祺瑞可能也應該知道。在袁世凱獨裁時。他恐怕比誰都希望對袁世凱的權力進行限制和監督。但是,輪到他自己就不一樣了,因爲被監督和限制,實在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也就是說,就是黎元洪這樣的弱總統,段也是無法忍受的。在他看來,國會給他的困擾,使他不能獨斷獨行,已經夠他受了,再加上黎元洪遇事總是掣他的肘,他簡直就沒法活了。

    他經常向他的親信抱怨說:“我是要他來蓋章簽字的,不是請他來壓在我的頭上!”

    軍閥割據局面是逐漸形成的,袁世凱本人便是玩諸侯稱霸的集大成者。他持北洋軍自重,把清廷玩弄於股掌。

    所謂玩別人者必被別人玩,袁當然不願見他治下軍閥割據,但無奈其手下的軍人霸佔地盤後,當袁的利益和他們的一致時,他們就奉行命令,不一致時,他們就可以不理睬,因此割據的局面在袁時代已經形成。

    其實,這種割據局面也可以大往前追溯,比如春秋戰國。晚清時的東南互保,又何嘗不是一種割據。

    在袁世凱時代,他曾極力支持黎元洪各省軍民分治和廢督裁兵的主張。袁的想法是先將都督和民政長兩個職務分開,然後着手裁兵,各省都督一律裁撤,各省軍隊一律直屬中央,把各省軍閥割據的局面轉變成中央集權的局面。

    雖然,這個計劃因得不到各省軍閥的支持而流產。但必須指出,這實是一股正流,全國明達之士都支持廢督裁兵的計劃。我們看到了,這個計劃雖孕死腹中,然而黎元洪卻因此而獲得好名聲。

    黎自己當總統後,自然而然更想貫徹這個主張。他雖然是個沒有實權的總統,但他認爲當年他提出這個主張時,全國都有共鳴,袁死後天下大變,在此時舊調重彈,或者可以行得通的。

    在裁兵這一點上,段祺瑞是完全站在黎這一邊的。所以北京政.府在軍務院撤銷後,立即發出“收束軍隊”的號召。責成各省軍事當局將以前派出作戰的軍隊撤回原防,並着手編遣各地民軍,以及自從戰事發生後擴充的新編軍隊,北京要求所有軍隊都應接受北京政。府的直接管理。

    黎、段雖然對裁兵問題意見一致,可是在目的上則顯然不同。黎的意思是全國普遍裁兵,無論南北,不厚此薄彼。段則是要大量裁減南方的軍隊,對自己所能控制的北洋軍則不願裁減,相反地還想繼續擴充。

    黎的主張是總統和總理應該分權分工,總統以陸海軍大元帥地位管理軍事,內閣總理則專管政務。軍權既要集中於中央,總統的權力就要提高,使總統在實際上具有指揮全國軍隊和任免全國軍事長官的大權。段的主張則是:全國軍權都應該由陸軍部掌握,所謂中央就是責任內閣,並不是總統。

    在護國倒袁期間,由於戰爭的關係,所以南北雙方都儘量擴充軍隊,當時全國軍隊究竟有多少數目,誰也無法統計。袁死後,全國重歸和平,當務之急,在於復員,減小軍隊員額是復員的第一步,但這卻是極其困難的事。

    段祺瑞擬就了一套裁兵計劃,是規定全國陸軍爲四十師,每師一萬人,另編二十個獨立旅,每旅五百人,合共五十萬人。

    此外各省可以保留一些非正規性質的警備隊,但全國警備隊不得超過二百營,每營五百人,合共十萬人。

    在這個計劃中,陸軍和警備隊的區別是陸軍有一定的番號而無固定的防地,可以調來調去。警備隊則以維持地方治安爲職責,其調動範圍不出省境。

    這與袁在時的計劃並無兩樣,袁是把全國軍隊分爲中央軍和地方軍,規定中央軍是正規軍。中央軍不僅在數量上超過地方軍,同時在素質上也優於地方軍。

    這時,北洋軍多已有了正式番號,西南各省的軍隊則被列入暫編性質,其番號是xx省暫編陸軍第xx師。暫編的含意就是等候整編,整編後可以編爲中央軍,也可以編爲地方警備隊。

    北洋軍既然是正規的中央軍,自然可以隨時調赴各省駐防,可是警備隊就不能任意活動。根據這個原則,段祺瑞在袁死後,還想繼續北洋軍留駐西南境內的已成之局,這便造成了更混亂的情勢。如在四川和湖南兩省,尤其是四川。